
我是做高端發酵火腿的,對肉源要求極高。
今年回鄉收豬,卻發現村民給豬瘋狂注水。
一百斤的豬,注了四十斤水,肉色慘白,散發著腥臭。
我當場拒絕收購,轉頭簽了隔壁村的合同。
村長帶著幾百號人,舉著鋤頭鐮刀圍住我的車。
“有錢人就是矯情,注水怎麼了?又吃不死人!”
“你今天不收,就是斷我們的活路,就是逼死我們全村!”
我強行突圍離開,第二天,村長那得了肺癆的爹死了。
他們抬著棺材,把屍體扔在我公司大堂,開了直播。
“黑心老板逼死老農!不收豬肉,天理難容!”
輿論瞬間引爆,公司股價腰斬。
我看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拿起了擴音器。
“既然你們說我是黑心商,那今天就當著全網的麵,看看這‘良心豬’到底是什麼貨色。”
......
“這就是你們給我準備的頂級土豬?”
我站在充滿刺鼻氨氣味的豬圈裏。
麵前的案板上,擺著剛殺好的半扇豬肉。
肉色不是健康的鮮紅,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慘白,像是被水泡發了三天三夜的浮屍。
“劉叔,這就是你電話裏跟我保證的,漫山遍野跑、喝山泉水長大的跑山豬?”
我轉頭看向身後的村長劉建德。
劉建德抽著旱煙,煙霧繚繞中,那張滿是溝壑的臉笑得有些僵硬。
“大侄女,這怎麼不是跑山豬?這可是咱們全村人伺候了一年的寶貝。”
“至於這水嘛......”
他走上前,用那雙布滿老繭和汙垢的手在豬肉上拍了拍,濺起一片水花。
“最近雨水多,豬喝多了水,肉嫩點也是正常的。”
“再說了,你們城裏人不是最喜歡吃嫩肉嗎?這水靈靈的,多好。”
我氣笑了。
雨水多?
這是把消防栓塞豬嘴裏灌出來的吧!
一百斤的豬,起碼注了四十斤水。
這種肉做成火腿,別說發酵三年,掛上去三天就會發臭生蛆。
我做的是單價幾千塊的高端火腿,不是賣注水肉包子的。
“劉叔,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這肉,我不收。”
“合同裏寫得清清楚楚,我要的是肌肉緊實、脂肪潔白的頂級土豬。”
“這種注水肉,你拉去菜市場賣十塊錢一斤都沒人要,想賣給我五十?”
此話一出,原本圍在豬圈外看熱鬧的村民們瞬間躁動起來。
“不收?憑什麼不收!”
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擠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把帶血的殺豬刀。
是劉建德的兒子,劉大壯。
他把刀往案板上重重一剁,震得那塊慘白的豬肉顫了顫。
“林晚,你搞搞清楚,這是生養你的村子!”
“你現在發達了,開豪車住別墅,回來幫襯一下鄉親們怎麼了?”
“這點水算什麼?豬也是喝水長大的,這水在豬肚子裏走一遭,那就是肉!”
“你這麼有錢,還在乎這點水分錢?你也太越活越回去了!”
周圍的村民也開始幫腔,七嘴八舌地指責我。
“就是啊,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現在當了大老板,就連根都不認了?”
“我們辛辛苦苦養了一年,你說不要就不要,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注水怎麼了?這水是山泉水,幹淨著呢!又吃不死人!”
“我看她就是想壓價!黑心資本家,連鄉裏鄉親的血汗錢都坑!”
劉建德敲了敲煙鬥,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語重心長地看著我。
“晚晚啊,你也聽到了,大家夥都有意見。”
“這豬殺都殺了,你不收,這損失誰來擔?”
“做人不能太絕,這水雖然多了點,但也沒毒。”
“你拿回去烘幹一下不就得了?幾十斤水而已,對你那個大公司來說,九牛一毛嘛。”
他一邊說,一邊用那種“我是長輩我說了算”的渾濁目光盯著我。
仿佛我拒絕收購,就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我看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小時候,他們確實淳樸過。
但自從幾年前我為了回饋家鄉,開始高價收購這裏的土豬後,一切都變了。
第一年,他們偷偷喂催肥飼料。
第二年,他們在飼料裏摻安眠藥,讓豬光睡不長肉,隻長膘。
我都忍了,自掏腰包進行篩選和處理。
可今年,他們直接把管子插進豬的胃裏,活活灌水。
我甚至能聽到豬圈深處,那些還沒宰殺的豬發出的淒厲慘叫聲。
那是被水撐得內臟破裂的哀鳴。
“烘幹一下?”
我冷笑一聲。
“劉叔,你知道火腿的製作工藝嗎?”
“注水肉細胞壁破裂,蛋白質流失,根本無法進行酶解發酵。”
“我要是收了這批豬,我的牌子就砸了,公司幾百號員工就得喝西北風。”
“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是靠品質掙來的。”
“你們想賺錢可以,把好豬拿出來,我照單全收,價格一分不少。”
“但這種垃圾——”
我指著案板上那坨還在滲水的爛肉。
“我一兩都不會要。”
說完,我轉身就往外走。
劉大壯猛地橫跨一步,擋住了豬圈的出口。
他那一身橫肉顫了顫,手中的殺豬刀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寒光。
“林晚,今天這豬,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車就在村口,合同我也帶來了。”
“你要是敢走出這個門,我讓你那輛大奔變成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