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來。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
“老婆,你醒了!太好了!你嚇死我了!”
薑楓那張驚喜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他整個人容光煥發,精神煥發,仿佛剛中了一個億的彩票。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
“老婆,成了!真的成了!高人說我已經轉運了!我替你擋下了‘摔傷’這一災!我們的好日子要來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我張了張嘴,想罵他,喉嚨卻幹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後腦勺傳來一陣陣的鈍痛,讓我眼前陣陣發黑。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皺著眉看著活蹦亂跳的薑楓,又看看病床上虛弱的我。
“王先生,你太太是重度腦震蕩,需要絕對靜養,請你保持安靜。”
醫生轉頭看向我,語氣裏帶著一絲探究,“宋女士,請問你是怎麼從樓梯上摔下去的?家裏的樓梯是不是有水漬或者雜物?”
我能怎麼說?
說我老公把他的厄運轉移給了我?
說他去搞什麼“三災六難”,結果災難應驗在了我身上?
誰會信?
在所有人眼裏,薑楓都是一個為了照顧受傷妻子而心力交瘁,卻依舊樂觀向上的“好男人”。
而我,隻是一個運氣不好、體弱多病的倒黴蛋。
薑楓一臉關切地替我掖好被子,“醫生,都怪我,最近又是她手骨折,又是家裏出事,我沒照顧好她。樓梯我天天都拖,幹幹淨淨的,可能是她身體太虛,一時頭暈吧。”
他演得那麼逼真,連我自己都快信了。
出院後,我陷入了更深的絕望。
薑楓變得更加偏執和瘋狂。
他堅信“轉運”已經成功,他現在是“鴻運當頭”的人了。
他不再滿足於打零工,開始謀劃著更大的“好事”。
他從一個朋友那裏聽說了“職業碰瓷”這個行當,來錢快,風險“小”。
他覺得,以他現在“神功護體”的運氣,絕對能幹一票大的。
“老婆,你等我好消息!這次訛他個幾十萬,咱們就再也不用愁了!我給你買最大的鑽戒,最漂亮的跑車!”
他站在客廳中央,揮舞著手臂,為我規劃著他用我的血肉換來的“美好未來”。
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就是上一世的結局。
全身骨骼盡碎,當場斃命。
我必須主動出擊。
我借口說腦震蕩後遺症,想回娘家靜養幾天。
薑楓這次沒有阻攔,反而非常支持。
“應該的,應該的,老婆你好好休息,家裏一切有我!等我把大事辦成了,就風風光光地去接你回來!”
他眼裏的狂熱,讓我不寒而栗。
我沒有回娘家。
我拿著身上僅剩的一點錢,打車去了城東,那個他字條裏提到的“轉運堂”。
那是一個藏在老舊居民樓裏的鋪子,連個招牌都沒有,門口掛著一個褪色的八卦鏡,顯得陰森又詭異。
一個留著山羊胡,穿著對襟唐裝的老頭接待了我。
屋子裏點著不知名的熏香,味道嗆人。
我謊稱自己生意失敗,丈夫重病,想來求高人指點,看看有沒有什麼轉運的法子。
老頭眯著一雙小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貨品。
半晌,他陰惻惻地笑了起來,露出滿口黃牙。
“小姑娘,你身上......有別人的‘運’啊。”
我心裏一沉,臉上卻裝出不解的樣子,“大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嗬嗬,”老頭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有人替你擋災,你才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給你擋災的那個人,跟你,是綁了‘同命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