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發冷。
恐慌和無力感像無數隻螞蟻,啃噬著我的神經。
我不敢去廚房,不敢看任何尖銳的東西。
我把自己蜷縮在臥室的角落,死死盯著我的雙手,一遍遍祈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是煎熬。
兩個小時後,電話響了。
不是薑楓。
是一個粗嘎的陌生男聲。
“是薑楓家屬嗎?”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老公可以啊,在我們場子出老千?膽子不小!本來要剁他一隻手,結果這小子滑得跟泥鰍一樣,讓他給跑了!他欠我們五萬,識相的趕緊送過來,不然,下次就不是一隻手那麼簡單了!”
電話“啪”地一聲掛斷了。
他跑了。
他沒事。
我剛鬆下一口氣,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猛地從我的左手傳來。
不是刀切的劇痛。
而是一種骨頭被硬生生向反方向折斷的,野蠻的,撕裂的痛楚。
“啊——!”
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掰斷。
清脆的骨裂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令人頭皮發麻。
鮮血沒有噴湧,但皮膚下麵迅速充血,變得青紫,腫脹得像兩根可怖的胡蘿卜。
重生不是夢。
傷害轉移,是真的。
隻是這一次,傷害的方式,變得更加直接,更加殘忍。
房東用備用鑰匙打開門的時候,我已經疼得昏死過去。
在醫院,醫生看著我的X光片,眉頭擰成了疙瘩。
“粉碎性骨折,而且這骨折的方式很奇怪,不像是外力撞擊,倒像是......”他頓了頓,似乎在找一個合適的詞,“倒像是被人用老虎鉗硬生生夾斷的。”
我躺在病床上,疼得渾身是汗,腦子卻在瘋狂運轉。
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轉移傷害?
薑楓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被打上了石膏。
他撲到我床邊,抱著我的腿痛哭流涕。
“老婆!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把錢都輸光了!我還害你受了傷!”
他一邊哭,一邊從兜裏掏出一遝皺巴巴的錢,塞到我枕頭下。
“這是那幫人退給我的,說,說看我太可憐了,就當是給你的醫藥費......”
他的話顛三倒四,眼神裏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和對我無盡的愧疚。
我冷冷地看著他。
退錢?
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賭場混混,會發善心退錢?
他們隻會用更殘忍的手段,把人逼上絕路。
上一世,他們沒抓到他,但放了狠話,我才會在恐懼中精神恍惚,切到自己的手。
這一世,他被抓住了,本該被折斷手指,可傷害卻轉移到了我身上。
而他,帶著被“退還”的錢,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這背後,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們結婚時,沒有買婚戒。
但我那個家境優渥的“好閨蜜”楚晴,送了我們一對她從“大師”那裏求來的“同心手鏈”。
紅色的編織繩,墜著一個銀色的小小的八卦牌。
楚晴當時拉著我們的手,笑得一臉真誠,“這可是開過光的,能保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還能趨吉避凶呢!”
她還神神秘秘地拿出根銀針,分別刺破了我和薑楓的指尖,把我們的血,抹在了那兩個八卦牌上。
“血為盟,心相連,這下就牢不可破啦!”
當時我還覺得她可愛又迷信。
現在想來,隻覺得遍體生寒。
我抬起打了石膏的左手,手腕上,那根紅繩手鏈依舊鮮豔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