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身衝出大門。
身後傳來秦君意氣急敗壞的怒吼:“沈衍,你走了就永遠別回來!”
放心。
回不來了。
外麵的雪更大,瘋狂往脖子裏灌。
單薄的西裝濕透,紅酒漬結成冰渣,貼在胸口像塊烙鐵。
沒錢打車。這裏是富人區,離火葬場三十公裏。
隻能走。
熱量飛速流逝,手腳失去知覺。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腦中的劇痛減輕,取而代之是飄忽的眩暈。
眼前開始出現幻覺。
我看到了三年前的冬天。
她圍著我送的紅圍巾,把手塞進我的大衣口袋,笑著說:“沈衍,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那時候的雪,是暖的。
“汪!”
一聲狗叫。
路邊一隻瘦骨嶙峋的流浪狗跟著我。
我停下,摸出半個硬得像石頭的饅頭。原本留著明天吃的。
我蹲下來,把饅頭掰碎了喂給它。
“吃吧。”
我摸了摸它的頭,苦笑道:“連你也覺得我可憐嗎?”
狗吃得狼吞虎咽,黑漆漆的眼睛盯著我。
我起身,眼前一黑,踉蹌摔倒。
走不動了。
真的走不動了。
前麵有個公園,長椅上積滿了雪。
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拂去一半雪,坐下。
身體一點點變冷,眼皮重得像灌了鉛。
我從貼身口袋裏掏出那張皺巴巴的一百塊錢。
緊緊攥在手裏。
這是給收屍人的小費,希望他能把我送去燒了。
別爛在雪地裏,太醜。
視線徹底黑了下去。
呼吸困難,每一口都是奢望。
“秦君意......”
我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
“把命還給你了。”
“下輩子,別再見了。”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感覺不到冷了。
世界很安靜,隻有雪落下的聲音。
......
秦家老宅。
宴會已經散了。
秦君意坐在沙發上,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右眼皮一直在跳,心慌。
地毯上幾滴沒擦幹淨的血跡,暗紅得刺眼。不像是鼻血。
“君意,別想那個廢物了。”
何建舟湊過來給她捏肩,“道具血而已,為了博同情多要點錢罷了。”
秦君意煩躁地揮開他的手:“閉嘴!”
沈衍臨走前的樣子在腦海揮之不去。決絕,死寂,看陌生人一樣。
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陌生座機號碼。
秦君意沒好氣地接起:“喂?”
對麵傳來一個冰冷且公式化的聲音:
“秦女士,請問您是沈衍的家屬嗎?”
秦君意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出聲。
“沈衍為了騙錢真是花樣百出,連警察都敢裝?”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何建舟問。
“沈衍找人裝警察,無聊。”
電話又響。掛斷。
再響。再掛。
第四次,視頻通話請求。
秦君意怒極反笑,接通視頻:“我倒要看看你們想玩什麼花樣!”
屏幕亮起。
一張嚴肅的警察臉出現在鏡頭裏,背景是......冰冷的不鏽鋼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