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獻晚心底最後一根弦徹底斷了。
她是缺愛,是荒唐地做出那些事情,來卑微地博取一絲溫暖。
可憑什麼她就要成為被肆意磋磨的犧牲品,利用她脆弱又敏感的心,卑劣地實現自己的目的。
裴獻晚再也忍無可忍。
“嘭”的一聲,她用力地推開了病房門。
全身因為劇烈的情緒起伏,本就大出血的身體因為寒冷瑟縮顫抖,複雜的情緒焚燒起眸光的荒漠,像是被人脫光了衣服圍觀的野獸,每一滴血液都如同被注入了大量毒藥。
陸霆陽可以不愛她。
他甚至可以永遠端出疏冷淡漠的樣子,跟她隻做一對無愛的利益夫妻。
但他憑什麼把她當成趁手的工具,來為另外一個女人擋風遮雨,對抗全世界的摧殘。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的親姐姐!
她也是人啊!
也有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
就因為她動了心,所以活該成為踏板和遮羞布。
接回了婚姻不順的姐姐,還要為他們肮臟的感情打掩護,這樣的愛,爛透到了骨子裏,她寧可剖腹剜心,也絕不會沉淪下去!
這是尊嚴,是底線,是不獨一無二的東西絕對不要的血性!
門外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陸霆川下意識地擋在了裴念曦的身前,這刺眼的動作瞬間戳穿了裴獻晚的心。
“裴獻晚,這件事情跟你姐姐無關,你有什麼可以衝著我來!”
“她因為你已經嫁去國外受了那麼多年的苦了,你不可以再傷害她!”
“為了我?”
裴獻晚怒極反笑。
“我不嫁,她嫁了,就是她為我受的罪,這是什麼歪門邪說?”
“是她裴念曦不願意得罪爸媽,不敢抗爭,與我何幹!”
裴念曦聞言,眸底瞬間蓄滿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妹妹,所有人都知道爸媽更喜歡我,所以你才是嫁去國外的最佳人選,我不是為你遭了罪還能是為誰?你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裴獻晚看著眼前同仇敵愾的兩個人。
互相支持著歪曲事實,將一頂不仁不義的大帽子狠狠地扣在了她的頭上。
這一刻她失去了所有爭辯的力氣。
指著大門的方向,用盡全身的力氣怒吼道:“滾啊!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啊!”
陸霆陽嫌惡地看向她,眼底沒有半分溫度。
甚至都忘記了,她才是他的妻子,還剛剛因為他失去了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明明那也是他的孩子啊,卻原來隻要母親不對,連帶孩子都會是不被期待的存在。
“裴獻晚,你現在精神不正常,我不跟你計較,有什麼話我們私下再聊!”
“曦曦好心來看你,你卻像是個瘋子一樣趕她走,你這種模樣誰會愛你?!誰敢愛你?!”
說罷,他便攬著裴念曦的後腰,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病房。
直到關門聲劇烈響起,裴獻晚終於支撐不住地跌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這就是口口聲聲說她值得被愛的丈夫,現在卻因為另一個女人,說她是瘋子......
接連三天,陸霆陽都沒有再來過。
更沒有一個電話,一條短信。
這場無妄之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無人在意。
第四天一大早,裴獻晚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給自己出了院。
連衣服都沒換,穿著病號服就去了裴氏。
從走進大廳開始,一路來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前,她接收到了無數詫異戲謔的目光。
港城裴氏的二小姐被流氓傷害流產,結果住院期間父母、丈夫都隻顧著陪在剛離婚的姐姐身邊,這種勁爆的消息,即便不用刻意傳播,都能夠瞬間鬧得人盡皆知。
他們所有人都把她裴獻晚的臉麵,按在地上踐踏。
那大家就都一起死!
誰都別想好過!
推開辦公室的大門,裴爸爸立刻看了過來。
“曦曦,你今天來的......”
他臉上的慈祥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掩去,嘴裏的話就在看到裴獻晚的瞬間戛然而止。
隨後滿臉陰鷙,語氣惡劣地話鋒一轉:“你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還敢跑到公司裏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誰家的大家閨秀,會一個人跑到荒郊野外,怪不得歹徒會盯上你!”
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
很難想象這會出自一個父親之口,但事實上過去的許多年,裴獻晚早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