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錄音軌對方婉晴來說,不過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周彥辰卻日日都守在錄音棚外。
他不放心她,所以要親自監督嗎?
慷慨激昂的曲調在方婉晴的手裏跳躍,化作滔天的恨意撲向錄音室外的周彥辰,最後音符漸漸平息,所有的情緒歸於死寂。
周彥辰的手心被指甲掐出血來。
他不喜歡這樣的情緒。
“重錄。”
方婉晴彈了一遍又一遍,一連三天,周彥辰就一直坐在錄音室外監督著方婉晴,不停重複著“重來”兩個字。
方婉晴彈到手指抽筋,肌肉僵硬,意識恍惚到罕見地按錯琴鍵。
周彥辰還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方婉晴曾經在生日會上、在過年宴會上也彈過琴,她想要讓周彥辰看看她發光的模樣。
可周彥辰從來都隻是坐在角落裏,目不斜視地喝著手中的酒。
她以為周彥辰對藝術不通。
可現在,他為了趙靈棠聽她彈了三天的琴,吹毛求疵到令人發指。
方婉晴手指節奏加快,落下最後一個音符,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兩日後,方婉晴聞到了嗆鼻的消毒水味。
病房裏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她,就隻有趙靈棠一人。
趙靈棠手裏拿著醫生剛送來的報告單。
她走到方婉晴的麵前,麵上的狠毒連藏都不肯藏。
“方婉晴,你可真是命好啊,竟然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三個月的身孕,這個孩子,是周彥辰的。
方婉晴不自覺地摸上小腹,手掌漸漸收攏成拳,緊緊捏住小腹處的病服。
這個孩子,她曾經期盼了很久。
她想著,隻要有了孩子,周彥辰總會多看她幾眼。
隻是這個孩子來的時機可真不巧啊。
方婉晴的心情有些複雜。
趙靈棠倏而惡毒地笑起來。
“隻是不知道,若是彥辰知道你被那群混混強奸過之後,還肯不肯要這個孩子。嗤——”
提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方婉晴依然止不住地顫抖。
她抓起身旁的水杯,狠狠地砸到趙靈棠的身上。
“是你做的,我要殺了你!”
“方婉晴!你在做什麼!”
周彥辰從門外趕來,一把拉開趙靈棠,扔出的水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讓你錄音軌的人是我,一直讓你重彈的也是我,靈棠心中難安親自來照料你,你竟然將氣撒在她身上!你果然和你爸一樣,是非不分,視人命如草芥!簡直無可救藥!”
周彥辰以保護的姿態攬著趙靈棠,看向方婉晴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失望。
他甚至都沒問過方婉晴的身體情況。
周彥辰帶著趙靈棠走了。
連續三天,方婉晴都是一個人留在病房裏,她也不想回到那個“家”。
住院的第三日,醫生來查房的時候,方婉晴向醫生預約了流產手術。
這個孩子,她不要。
準備去做流產手術這天,周彥辰突然闖了進來。
他一臉憤怒,臉上的神情是方婉晴從未見過的著急。
“方婉晴!我原本以為你那天隻是一時氣憤,沒想到你竟然叫人綁架靈棠!幸好靈棠沒出事,要是她少了一根頭發,我不會放過你!”
她綁架趙靈棠?
方婉晴險些笑出聲來。
她這幾天都在病房裏做流產前的檢查,哪裏來的時間去綁架趙靈棠。
可是方婉晴已經懶得和周彥辰辯解了。
她沉默的模樣落在周彥辰的眼裏,卻成了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