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回了房間收拾行李。
麟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
他站在門口,歪著頭看我一件件疊好衣服放進行李箱。
“我們要出去旅遊嗎?”
“不。”
我搖了搖頭。
“媽媽要離開一陣子。”
麟兒“哦”了一聲,沒說話。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這幾年麟兒在我的費心養育下已經好了很多。
他不會亂發脾氣,不會任性肆意。
偶爾孟懷璋帶他出去見人,總能被人或真或假地誇上幾句,“虎父無犬子,孟部長教育得好啊。”
孟懷璋笑而不語地收下這份應承。
倒是麟兒會替我說話。
“是媽媽教得好。”
於是人家就順嘴問起我為何沒有出席。
孟懷璋笑得謙遜。
“家妻怕生。”
對方往往這時候回答一句了然的“哦。”
但如果他們了解我的話,就會知道林家大小姐,從前在社交場上也算得上是璀璨耀眼的明珠。
隻是後來結了婚。
孟懷璋說他這樣的人家,得低調些。
於是高跟鞋和漏背裙被束之高閣。
我穿著孟懷璋為我訂做的禮服,按照他教的規矩,和那些人微笑,點頭,握手。
對方注意到我被家務磋磨得粗糙的指腹,不自覺多停留了一瞬。
孟懷璋眼神暗了暗。
下次我再想和他出去時就被他微笑著拒絕了。
“都是官場上的人。”
“你去了也不自在。”
“我給你留了張卡。”
“你自己去逛逛街,做做美容。”
他語調溫和,仿佛隻是提出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建議。
但臨出門時,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像是在打量一副日漸褪色的畫。
漫長的沉默過後,麟兒忽然走過來,扯住了我的行李箱。
“媽媽,我不想你走。”
我眼眶一紅,摸著他的頭,盡量委婉哄他。
“媽媽隻是離開一陣子,很快就回來的。”
“你要照顧好自己,乖乖聽爸爸的話。”
我原本想要把麟兒留給孟懷璋。
畢竟實話實說,在孟家,麟兒能得到更好的發展。
可如果......
“要是你實在舍不得媽媽的話,你也可以跟媽媽......”
“不是的。”
麟兒看著我,用一種天真到殘忍的語氣開口。
“隻是媽媽。”
“你走了。”
“誰來做飯呢?”
我的手懸在半空。
我愣了一瞬,然後,笑了。
眼淚濺在地板上。
我看著他,又像是透過他,看見他那個永遠不染纖塵的父親。
這就是我的兒子。
這就是我的愛人。
從二十四歲到三十四歲。
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時光。
我本可以有無數種選擇。
卻花費在了這樣兩個人身上。
不值當。
我拎著行李箱走出房間,就看見孟懷璋坐在沙發上。
麵前茶幾上擺著那份離婚協議。
已經翻開了。
麟兒看到他爸就蹬蹬蹬跑過去。
孟懷璋揉了揉兒子的頭,示意他先回房間,隨後才抬眼看我。
“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