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景琰猛地站起來。
他大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季嫿。
“一派胡言!”
“江晚吟才二十歲,怎麼可能牙齒掉光?”
季嫿被他的氣勢嚇得往後縮。
“是真的......娘親的牙......都掉了......”
蕭景琰冷笑。
他覺得是我教孩子撒謊,為了博取同情。
他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一把抓起季嫿的胳膊,用力將她從床上拽起來。
“帶我去見江晚吟。”
“我倒要看看,她還要裝神弄鬼到幾時!”
季嫿疼得哭出聲。
“疼......疼......”
蕭景琰充耳不聞。
他粗魯地拖著季嫿就往外走。
我拚命想擋在他麵前,卻隻是一團虛影。
“蕭景琰!你放開她!”
“她還在發燒!你要她的命嗎?”
可他聽不見。
“娘親在城外亂葬崗,我們得趕快過去!”
蕭景琰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冷哼一聲:“這次倒是會選地方。”
一路出城,風雪越來越大。
季嫿穿著單衣,嘴唇凍得發紫。
蕭景琰的手伸向披風,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城外的荒地上,野狗的叫聲此起彼伏。
季嫿突然發瘋一樣衝了出去。
她撿起石頭,砸向幾隻正在撕扯什麼的野狗。
“走開!不許咬我娘親!”
她的聲音撕心裂肺。
蕭景琰皺眉站在原地,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厭惡。
他的聲音冷得刺骨。
“江晚吟,別裝了。”
“你藏在哪裏?是不是躲在樹後麵看戲?”
季嫿撲在屍體旁,整個人都在顫抖。
“娘親......”
蕭景琰伸手去拉季嫿,想讓她離那具屍體遠些。
“一個乞丐的屍體而已,你娘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哭得如此情真意切?”
蕭景琰蹲下身,目光觸及到屍體左手上的銀鐲子,拉扯的動作僵住了。
他顫抖著把銀鐲子從骨頭上輕易取下來。
鐲子內側刻著兩個字晚吟。
那是他當年親手刻上去的。
他仍記得那天下著小雨,他借了鐵匠鋪的刀一筆一劃刻了整整一個時辰。
翻過鐲子看到另一麵刻著“景琰”二字。
筆畫歪歪扭扭,是我偷偷刻上去的。
那時他在外應酬,我怕他嫌我手藝差,藏著掖著不讓他看。
後來他發現了,笑著說這輩子都不會換掉。
蕭景琰後退兩步。
“不......不可能。江晚吟,你出來!”
“你弄具假屍體套個銀鐲子嚇唬誰?你想讓我愧疚?做夢!”
他大吼著,聲音卻在發顫。
屍體被他翻轉過來,露出半張還沒被完全啃食的臉。
依稀能分辨出五官的輪廓。
他顫抖著去挑屍體殘留的衣領。
試圖找到破綻,試圖證明這一切都是假的。
季嫿尖叫著撲上去,重新抱住屍體。
“大人別打娘親!娘親怕疼!”
“您要打就打畫畫,您別打她!”
蕭景琰的目光落在屍體的脖頸處,那裏有一塊暗紅色的燙傷疤痕。
哪怕皮肉已經開始腐爛,那塊疤依然清晰可見。
那是當年他發高燒,我為了給他熬藥不慎燙傷的。
銀鐲子能作假,疤痕做不了假。
他曾吻著那塊疤發誓,要護我一世周全。
蕭景琰的臉瞬間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