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奴?對頭?爭吵?
新的嫌疑人出現了。
沈梨也小心翼翼地補充道:“我們還聽一個老婆婆偷偷說,錦繡班......不幹淨,以前也出過類似的事,說是......怨靈索命,專挑貌美的角兒下手......”
陳繼昀抬手製止:“傳聞不可信,但爭執一事我曾有聽聞,我也曾詢問過戲班主,他說兩人隻是在走戲而已。”
“你沒找當事人......月奴小姐確認一下?”林紫問。
陳繼昀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這滿口奇怪話的姑娘,似乎是在教他查案?
“當然有找過,但去時月奴小姐正在房間休息,戲班主說她被白小姐的死驚擾到,哭了好久才睡下,讓我們晚些時候再去打擾。”
說罷,陳繼昀話鋒一轉,突然道:“這會兒倒是時間正合適,林姑娘,要不要與我一同去問話?”
林紫險些沒反應過來這句“林姑娘”是在說自己,片刻後看向秦薇她們三人:“你們就在這裏等我吧,我跟陳巡長一起,應該也不必擔心我的安全,你們在他的臨時辦公室,應該也不會有人打擾。”
“那你自己小心點。”蘇棠不放心地看了那身材修長、眉目周正的陳巡長一眼,揮了揮手裏的拳頭,“你要是敢欺負林紫,我要你好看!”
陳繼昀不置可否,帶著林紫離開自己的房間,路上他叮囑道:“待會遇到旁人,林姑娘便稱自己是新來的警士,隨我做事。”
“知道了。”
林紫一麵應下,一麵心想女警士穿旗袍這不奇怪嗎......算了,就當自己是個便衣好了。
從側門進到客棧裏,又一路下到二樓客房,一路上他們確實遇到幾個店裏夥計,問好時林紫也確時按照陳繼昀的交代應答。
大概是她的麵貌又陌生又出眾,那幾人在聽到她的說辭時,眼底似乎都有些驚訝。
月奴的房間和白玉蘭同為一層,隻不過一個住東廂,一個住西廂,都是比班主條件還要好的上房。
越到近前,林紫就越覺得奇怪,她聳了聳鼻子,低聲問:“陳巡長,你有沒有聞到什麼不太好的味道?”
“血腥味。”陳繼昀言簡意賅,“整個二層都彌漫著這股味道。”
月奴的房門緊閉。
陳繼昀敲了敲門,盡管聲音很大,裏麵卻毫無聲息。
他輕皺眉頭,示意林紫退後,繼而猛地抬腳踹向門板!
“砰”的一聲,老舊的木門應聲而開。
房間內沒有點燈,一片昏暗,借著門外透入的光線,隻見一個穿著戲服的女子背對門口,坐在梳妝台前,一動不動。
“月奴小姐?”陳繼昀持槍,謹慎地靠近。
那女子沒有回應。
林紫抽動鼻翼,忽而麵色一變:“陳巡長小心,這屋子裏的血腥味格外新鮮!”
月奴身下的地板上是一小片暈開的陰影,然而光線太暗,二人根本分不清這是她身體的投影,還是什麼別的恐怖之物!
陳繼昀臉色微變,一個箭步上前,扳過那女子的肩膀。
那女子確實是月奴,但她雙眼圓瞪,嘴巴大張,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
而她的脖頸上,一道細密的血線正在緩緩滲出血珠——她的臉皮,居然與白玉蘭的亡魂一樣,被完整地剝走了!
在月奴麵前的梳妝鏡上,用鮮血畫著一個嶄新的、與林紫寢室鏡子和樓梯上的血符文同源同宗的新鮮符文!
血珠正順著鏡麵,緩緩滑落。
“嗒......嗒......”
那粘稠的滴水聲,再次響起,在這死亡彌漫的房間裏,清晰得令人頭皮炸裂。
空氣仿佛凝固了。
煤油燈搖曳的光芒,將梳妝鏡上那血淋淋的符文映照得愈發猙獰。
陳繼昀立刻轉身看向林紫,如此血腥恐怖的剝皮場景他原本以為這姑娘會不適應,但沒成想林紫卻眉頭緊鎖,目光中絲毫不顯懼意。
他迅速檢查了月奴的屍體,臉色鐵青。
“體溫尚存,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房間每一個角落,"凶手剛離開不久,甚至可能還在附近。"
“切口非常平整、專業,幾乎是一氣嗬成。人皮的剝離,也很完整。”林紫頓了頓,“我沒看到白小姐的屍體,依陳巡長看,你覺得這兩起作案手法是否是同一人所為?”
陳繼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斷案多年,直覺和此前的經曆告訴他,通常對斷案細節如此熟悉的外人,要麼是跟他身份相仿的警士,要麼......
是犯案的凶手本人。
“林姑娘似乎對如何查案頗有心得。”陳繼昀頓了頓,“你在你的那個......時代,也是警士?”
林紫迅速反應過來,這是陳繼昀忽然開始懷疑她這憑空而來的陌生人了。
她能理解,也不打算撒謊:“我是法學生,對斷案很感興趣,我選修過法醫學,我的室友秦薇還是醫學生。”
她神情平靜,並不像有所隱瞞。
“你既進到過那個房間,不若說說你的看法。”他淡淡道。
林紫沉思片刻:“有兩種可能:第一,殺害月奴與殺害白小姐的凶手是同一人,隻不過白小姐遇害時,凶手沒有充足的時間在現場處理屍體的人皮,所以割去了凶手的頭顱;第二,並非同一人,殺害月奴的凶手才是跟這個符號有關的連環殺人凶手,而殺害白小姐的凶手,隻是在模仿這宗案件,借以洗脫罪名。”
陳繼昀心底漫上一絲讚許,他沉聲說:“我傾向於你的第二種觀點。”
“那看來白玉蘭的割頸手法並不算漂亮了。”
“屍體還在停屍房,有機會......”
陳繼昀話說一半,見林紫已經開始探查房間裏的其他地方了,她的目光落在月奴攤開放在梳妝台上的手邊。
那裏,似乎壓著什麼東西,露出一角暗黃的紙張。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血跡,用指尖將那東西抽了出來。
是一張老舊的照片,以及一小片裁剪下來的、泛黃的報紙。
照片上是兩個穿著戲服、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頭靠著頭,笑容燦爛。
林紫認出,其中一人正是已死的白玉蘭,另一人,想必就是月奴。
她們看起來情同姐妹,與傳聞中的"對頭"形象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