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殺了五年魚,終於還清了家裏的房貸。
還全款給要結婚的弟弟提了輛新車。
訂婚宴的前一周,弟弟把女友任雪帶回了家。
陳傑說她身子嬌貴,讓我把主臥騰出來給她暫住。
可剛進門,任雪就捂著鼻子,滿臉嫌惡。
“阿傑,這屋裏怎麼一股死魚的腥臭味,這種地方是人住的嗎?”
陳傑立馬尷尬地把我推向陽台。
“姐,小雪聞不得異味。今晚你去陽台打地鋪吧,那裏通風,剛好散散你那一身魚腥味。”
他又嫌棄地拍開我想幫忙拿拖鞋的手。
“你那殺魚的手全是細菌,太臟了,小雪會害怕的!”
我氣笑了。
房貸我還,車子我買,利用完後倒被處處嫌棄了?
但我說自己殺魚,又沒說我隻會在菜市場殺魚。
就在昨天,首富剛求著我簽下了全城的高端海鮮獨家供應權。
......
陳傑把我推向陽台的時候,力氣大得驚人。
我的腰撞在門框上生疼。
但我沒顧得上喊疼。
任雪正手舞足蹈地指揮著陳傑把我的東西往外扔。
“這被子什麼料子的?磨得我皮膚疼。”
任雪捏著我那床洗得發白的棉被,滿臉嫌棄:“丟了吧,全是蟎蟲。”
“丟!馬上丟!”
陳傑一臉討好,轉頭看向我時,臉瞬間拉了下來。
“姐,你聽見沒?小雪愛幹淨,你那些破爛別堆在屋裏礙眼。”
我站在陽台的冷風裏,看著這套我供了五年房貸的房子。
這五年,我沒睡過一個整覺。
淩晨兩點的魚市,零下十幾度的冰水,手上的凍瘡爛了又好,好了又爛。
每一分房貸,都是我忍著餿水味,一片一片魚鱗刮出來的血汗錢。
可笑的是,這床蓋了五年的破被子,不是我不舍得換。
是我忙著給他們換大房子、換新車,忙到全家人都理所應當地忘了。
我也需要一床暖和的新被子。
“陳傑,”我聲音發啞,“這是我家。主臥是我住的地方。”
陳傑不耐煩地皺眉:“小雪是客人,又是被家裏嬌養的,哪能受得了委屈?再說了,這房子以後也是我的婚房,你早晚要嫁人,計較什麼?”
爸媽坐在沙發上,假裝看電視。
我看向我媽:“媽,你也覺得我該睡陽台?”
我媽眼神閃爍,避開我的視線,嘴裏嘟囔著:“沛心啊,小雪畢竟是第一次上門,你是姐姐,讓著點弟弟怎麼了?再說了,你身上那味兒......確實衝,散散也好。”
心像被浸在冰水裏。
任雪得意地挽著陳傑的胳膊,嬌滴滴地說:“阿傑,還是你對我好。不像某些人,一身市井氣,連個眉眼高低都看不出來。”
我剛想開口反駁,一直沉默的父親突然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茶水濺了一地。
“陳沛心!沒聽見嗎?還不趕緊搬!”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爸,這是我全款買的房子,憑什麼讓我睡陽台?”
父親猛地站起來,聲色俱厲:“就憑你弟這條腿是為了救你廢的!”
“把你弟的婚事攪黃了,你擔得起嗎?做人別太自私!”
一句自私,死死封住了我所有的辯駁。
在這個家裏,弟弟的腿就是我的原罪,隻要搬出這個理由,我就必須無條件讓步。
那天晚上,我在陽台打了一夜地鋪。
隔著玻璃門,我看見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
一滴滾燙的淚砸在地板上,在清冷的月光下,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