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京城下著桃花雪。
我形容枯槁地站在相府門外的桃花林裏。
我看到了沈從硯。
他穿著錦衣華服,手裏拿著一件雪白的狐裘,動作溫柔地披在宋月寧身上。
我眼尖地看到他手背上露出的幾道新傷痕。
那是獵狐狸時留下的抓痕。
以前,他這雙手隻為我獵野兔。
如今,卻為了另一個女人,獵得這千金難求的雪狐,隻為博她一笑。
他滿眼柔情,低頭在宋月寧額間落下一吻,聲音寵溺:
“月寧,如你這般的女子,才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事物。”
兩人相視一笑,扶花賞雪,好一副才子佳人的絕美畫卷。
卻灼傷了我的眼。
我發了瘋,將兩人分開,宋月寧險些磕到額角。
沈從硯一把推開我,將宋月寧護在身後,臉色大變:
“蘇蕪?你果然粗鄙不堪!從小便不會看眼色,也不分場合!”
“今日是月寧的生辰,你來這裏發什麼瘋?”
心像是被他捏在手裏反複揉碎,這感覺像小時候的頑疾又發作,使不上力。
最後也隻能跪在沈從硯麵前,拽著他的衣擺哭喊:
“沈從硯,求求你救救爹爹!蘇家要完了!”
拉扯間,沈從硯的衣領被我扯開。
露出了胸膛上一片曖昧的紅痕。
我怔住了,手無力地鬆開。
“你們......你們已經......”
沈從硯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襟,神色淡漠,說出的話卻讓我如墜深淵:
“我和月寧是情不自禁,也是命中注定。”
“阿蕪,真愛之事,不可強求。”
那一刻,我徹底崩潰了。
我在宋月寧的相府門前,大罵了三天三夜。
我要讓京城所有人都知道這對狗男女的齷齪事,我要撕開狀元郎的假麵具。
可沈從硯命人堵住我的嘴,打斷了我的腿,趁著夜色將昏死的我丟上了回江南的船。
我在船上高燒不退,若不是好心的船家施舍了一碗薑湯,我早就死在了回鄉的路上。
當我拖著斷腿,爬回蘇家時。
爹爹隻剩最後一口氣了。
看到我那一刻,他的眼裏流下一行淚,終於咽了氣。
我給沈從硯寄去了書信,告知爹爹的死訊,我知爹爹心裏是念著他的。
可信卻被宋月寧截下,當眾念給沈從硯聽。
據說,沈從硯聽完,隻是皺了皺眉,淡淡說了一句:
“商戶人家,唯利是圖,大概是以此逼我回去罷了,不必理會。”
“阿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如今也被銅臭熏壞了。”
終是沒等到沈從硯歸來,我埋葬了爹爹,遣散了家仆,變賣了祖宅還清了債務。
蘇家倒了。
我也終於死了心。
寒風吹過,臉上一片冰涼,我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沈從硯看著我的眼淚,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責備:
“阿蕪,我知道你心裏有怨,但也不能詛咒長輩。”
“就因為我沒娶你,你就要和我斷了關係嗎?”
“你們蘇家,果然隻圖名利,當初資助我,也不過是一場為了日後回報的投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