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我回到了家。
薑荷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見我回來,她迎上來想給我一個擁抱。
我下意識地側身躲開了。
她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你怎麼了?”
“沒事,公司有點事,累了。”我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換了鞋走進客廳。
那隻音樂盒還擺在玄關的櫃子上。
我走過去,假裝不經意地把它拿了起來。
“這個音樂盒,你到底是在哪裏買的?”
“不是跟你說了嘛,在歐洲一個小鎮的古董市場淘的。”她跟了過來,語氣裏帶著埋怨。
“哪個小鎮?叫什麼名字?”我追問。
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
“哎呀,名字太長了,我忘了。你問這麼清楚幹什麼?”
她想從我手裏拿走音樂盒。
我握緊了它。
“讓我再看看。”
我打開了音樂盒的蓋子。
那首詭異的調子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我聽得清清楚楚。
那根本不是什麼旋律,而是一段斷斷續續的、像是女人的嗚咽聲。
我把音樂盒湊到她耳邊:“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薑荷皺著眉,側耳聽了聽,然後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什麼聲音?不就是普通的音樂嗎?”
她臉上困惑的表情是那麼真實,真實到讓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隻聽到了音樂?”
“對啊,”她伸手撫上我的額頭,“顧藝,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今天一天都神神叨叨的?”
我推開她的手,看著她。
晚飯我幾乎沒怎麼動。
我借口不舒服,早早回了臥室。
我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午夜十二點,客廳裏,那熟悉的、刮擦神經的嗚咽聲,準時響了起來。
我猛地坐起身。
身邊的薑荷睡得很沉,對這聲音毫無反應。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另一部手機,按下了錄音鍵。
我錄下了那段聲音。
第二天,我趁薑荷出門買東西的時候,找到了李飛。
我把錄音放給他聽。
他聽完,臉色發白。
“這他媽是什麼東西?像是指甲在撓玻璃,又像是人臨死前的喘息。”
“薑荷說,她聽到的隻是普通的音樂。”我說。
李飛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同情。
“顧藝,你女朋友......可能有點問題。或者說,這個音樂盒有問題。”
“我查了一下你說的那個‘哭泣天使’的雕刻。”李飛把他的筆記本電腦轉向我,“在一些很冷門的歐洲民間傳說裏,這東西不吉利。它和一個叫‘回聲’或者‘竊影’的傳說有關。”
屏幕上是一些古老的版畫,畫風詭異。
“傳說裏說,這種東西會‘記錄’下它第一個主人的某些特質,然後尋找下一個。它會慢慢地用記錄下的特質,去‘覆蓋’新的主人。”
我的後背竄起一股涼氣。
“覆蓋?”
“對,就像電腦裏的文件覆蓋。舊的沒了,新的取而代之。性格,習慣,記憶......最後,連那個人本身,都會被替換掉。”
我回到家的時候,薑荷正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那個音樂盒,用一塊軟布輕輕擦拭著。
她的動作很輕柔,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