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朋友國慶從歐洲淘回來一個古董音樂盒。
音樂盒是銀質的,上麵雕刻著哭泣的天使。
當晚,客廳裏響起了那首詭異的調子。
我手機屏幕亮了,是她的消息。
「無論聽到什麼,千萬別開門。」
我看向身邊,她正睡得安穩。
消息的發送時間,是三小時前。
......
我的呼吸停在喉嚨裏。
冷汗從額角滑落,浸濕了枕巾的一角。
身邊的薑荷呼吸均勻,長發鋪散在枕頭上,睡顏恬靜。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我臉上,那行字像是一道烙印。
「無論聽到什麼,千萬別開門。」
三小時前。
那個時候,我們正在回家的路上,堵在晚高峰的車流裏。
客廳裏那詭異的音樂還在繼續,一個單調的、不成曲的旋律,像是生鏽的齒輪在反複摩擦,每一個音節都刮擦著我的神經。
我不敢動,甚至不敢眨眼,全身的肌肉都繃成了一塊鐵。
就在這時,音樂戛然而止。
客廳裏恢複了死一樣的寂靜。
身邊的薑荷動了一下,手臂搭在了我的胸口,夢囈般地呢喃了一句什麼。
我僵著身體,等了很久。
什麼都沒有再發生。
我輕輕挪開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下床。
雙腳踩在地板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一步一步地挪到臥室門口,手搭在門把上,停頓了數秒,才敢擰開。
客廳裏空無一人。
月光從沒有拉嚴的窗簾縫隙裏鑽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亮光。
那隻銀質的音樂盒就擺在玄關的櫃子上,盒蓋緊閉。
我走過去,借著月光,能看清盒子上雕刻的那個哭泣的天使。
天使的翅膀收攏著,雙手捂著臉,身體蜷縮成一團,姿態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我伸出手,指尖在觸碰到冰冷的銀質外殼前停住了。
那裏有一點異樣。
我湊近了些,屏住呼吸。
在天使捂著臉的手指縫隙間,正對著眼睛的位置,有一抹暗紅色的痕跡。
像是幹涸的血。
我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頂上衝。
我明明記得,下午薑荷把玩它的時候,上麵幹幹淨淨,隻有銀器本身氧化的黑色紋路。
這抹暗紅色,是新出現的。
我猛地收回手,心臟在胸腔裏擂鼓。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顧藝,你不睡覺,站在這裏幹什麼?”
是薑荷的聲音。
我轉過身,她就站在臥室門口,身上穿著我的白襯衫,揉著眼睛,一臉睡意惺忪。
“做噩夢了,起來喝口水。”我不敢看她的臉,聲音有些發幹。
“快回來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回了臥室。
我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裏,才敢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等我再回頭看向那個音樂盒時,心臟又一次被攥住了。
天使指縫間那抹暗紅色的痕跡,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