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叔子帶新媳婦進門，家中馬桶堵了。

婆婆習慣性叫我：“老大媳婦，趕緊過來通一下！”

那新媳婦捂著嘴笑起來：

“嫂子，你一個女人家搞這些男人活，怪不得嫁過來三年都生不出蛋。是不是以前在外麵當小姐，給人通‘下水道’通習慣了？”

我手中的工具“哐當”掉在地上。

我憑本事吃飯，幫他們是情分。

怎麼到了她嘴裏，就成了我不堪的過去了？

......

婆婆王芬的眉頭一擰。

“安然，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弄好，一屋子都臭了！”

她捏著鼻子，一臉理所當然。

白雪依偎在小叔子李偉身邊，看向我一臉輕蔑和戲謔。

李偉是婆婆的心頭肉，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如今又娶了白雪這樣漂亮的城裏媳婦，更是得意非凡。

而我，不過是李成的鄉下老婆。

李成從房間裏走出來，麵露為難。

“小雪，怎麼跟嫂子說話呢？”

白雪撇了撇嘴，挽著李偉的胳膊撒嬌：

“哎呀，偉偉，我就是開個玩笑嘛，嫂子不會這麼小氣吧？”

李偉摟著她的腰，對著我笑了一下。

“嫂子，小雪她沒惡意的，你別往心裏去。”

我看向李成，希望他能為我說句話。

他卻避開了我的目光，走過來，用腳尖碰了碰地上的工具。

“安然，媽等著呢，你先......先弄一下，啊？”

又是這句話。

“你先忍一下。”

“你先讓一下。”

“你先委屈一下。”

三年來，我聽了無數遍。

我胸口堵得厲害。

我什麼都沒說，撿起工具走向衛生間。

身後傳來婆婆的聲音：“還是安然懂事。”

白雪也笑了起來：“是啊，通下水道嘛，嫂子最拿手了。”

衛生間門被我關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音。

惡臭撲麵而來，我卻聞不到了。

心裏積壓的情緒，比這穢物更讓人作嘔。

我嫁過來之前，是個專業的管道疏通師，自己開了個小小的工程隊，收入不錯。

可婆家嫌棄我的工作“不體麵”，李成也勸我，說不想我那麼辛苦。

為了他，我解散了工程隊，安心當一個全職主婦。

可笑的是，每當家裏下水道、馬桶、電路出了問題，他們第一個想到的，還是我。

我熟練操作著手裏的工具，沒幾分鐘，堵塞的馬桶就通了。

走出衛生間，他們一家人正坐在沙發上，其樂融融的看電視。

茶幾上擺著切好的水果，沒有我的份。

婆婆看我出來了，眼皮都沒抬一下。

“弄好了？去把廚房也收拾了，一會該做晚飯了。”

白雪捏起一塊西瓜，遞到李偉嘴邊。

“嫂子真是辛苦了，一身的臭味，快去洗洗吧。別把細菌帶到廚房裏，我們可不想吃帶味的飯。”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李成坐在離他們最遠的位置，低頭玩著手機，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忽然覺得很累。

這三年，我到底在圖什麼？

我一言不發，轉身回了房間。

關上門，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是猴子嗎？我，安然。”

電話那頭爆發出驚喜的喊聲：“然姐！真的是你？你終於舍得聯係我們了！”

聽著熟悉的聲音，我的鼻子有點酸。

“幫我個忙，幫我查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