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天晚上，他來到了我的房間。

燭光下，他臉色蒼白，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

我從床上坐起，對他笑了笑。

“仙尊，你來了。”

他喉結滾動，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小九......”

“仙尊不必多說，小九都明白。”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能為仙尊和阿阮姑娘盡一份力，是小九的福分。”

我表現得越大度，越善解人意，他攥緊的手背上青筋就越明顯。

許久的沉默後，他終於開口。

“跟我來。”

他轉身，朝煉丹房走去。

我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走向他為我寫好的結局。

煉丹房內，巨大的八卦爐燃著熊熊烈火。

他背對著我，聲音沙啞。

“小九，對不起。”

“為了阿阮，我隻能犧牲你。”

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我看著他痛苦的神情，心中沒有半分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事到如今，還在裝什麼深情不忍？

我淒美一笑看向他，“我心甘情願。”

淩塵眼中痛苦的神色更濃。

他伸出手，掌心凝聚起鋒利的仙力，緩緩向我的心口探來。

他的手在抖。

可下一秒，我就反手從袖中抽出一柄漆黑的匕首。

那匕首上，淬滿了上古魔神的詛咒。

不等他反應，我將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臟。

利刃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淩塵的眼睛猛地睜大，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小九！”

他衝過來想要扶住我，卻被我推開。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心頭血盡數逼出，化作一滴殷紅的血珠，主動送入他呆愣著伸出的手中。

“仙尊......你的藥......拿去吧......”

我的身體軟倒下去，被他驚慌地接入懷裏。

他捧著我溫熱的心頭血，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眸第一次染上了驚惶和恐懼。

“小九，撐住！我救你！”

他驚慌地喊著我的名字，瘋狂地將仙力渡入我的體內，企圖留住我正在消散的魂魄。

可一切都是徒勞。

我用神魂之力，將詛咒送入他的腦海。

“這滴血被我下了滅神咒，它救不了阿阮，隻會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淩塵，我要你親手殺了她，然後帶著這份愛與悔，孤獨地活到天荒地老。”

我並未真的死去。

那柄匕首是父尊耗費千年修為為我煉製的魔界聖物。

它能製造假死的幻象，在魂飛魄散的瞬間將我的本體傳送回魔界。

當我在魔界的血池中睜開眼時，渾身冰冷。

侍女們為我換上魔界宮裝，褪去那身扮演了一百年的素白衣裙。

眉心一朵妖異的九尾狐圖騰，眼尾上挑，媚骨天成。

這才是魔界公主，九鳶。

父尊站在我身後，將一件披風搭在我的肩上。

“歡迎回來，我的小九。”

我屈膝行了一個大禮。

父尊繼續開口，“仙界那邊剛傳來消息，淩塵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