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歲那年,我和妹妹共同遭遇地震。
因為比她先獲救8小時,爸媽讓我用18年還債。
此後的每一年,我都必須複刻妹妹被困時的狀態。
她被石塊刺穿腳掌,我就隻能用打滿石膏的腿走路。
她出現缺血性休克,我就被要求每周獻血1000cc。
甚至連她長期挑食營養不良,也被爸媽算在我頭上。
規定我每天進食不得超過半個雞蛋。
最終,在他們精心照料下,妹妹漸漸走出陰霾。
而兩三天就要住一次院的我,卻被爸媽恨之入骨。
“要不是你當初故意對救援人員知情不報,薇薇怎麼可能多受那麼多苦?”
“不把你的這些罪過贖清,就別想被我們重新接納。”
於是,在他們把活埋當做是對我的終極考驗時。
我主動丟掉了爸媽事先備好的逃生工具。
“爸爸媽媽。”
“這一次,我不再欠任何人了。”
........
為了完美還原妹妹被廢墟掩埋的樣子,爸媽在院子裏挖了一個坑。
坑口很小。
小到隻夠裝下18年前那個惶恐無助的女孩兒。
不過,好在這些年遭受的那些非人折磨,早就讓我骨瘦如柴。
隻要折一折,就能很好的卡進這不足一平米的空間。
伴隨著爸爸的一聲令下,原本灑下在臉上的陽光,也被潮濕的泥土替代。
直至徹底將我掩埋,媽媽這才有所顧慮地開了口,“老公,四個小時是不是有點太久了?”
“畢竟這已經是她最後一個挑戰了,萬一......”
“怕什麼?這麼多年她不也一樣熬過來了?”
“更何況我在底下留了氧氣瓶和工兵鏟,等她在裏麵待夠四個小時,從此我們就是完整的一家人了。”
“一家人”這三個字,此刻卻顯得尤為刺耳。
像是根被燒到通紅的針。
紮穿了我的鼓膜,也戳爛了我本就破敗不堪的心。
可他們卻不知道,其實這個家我早不想要了。
就連工兵鏟和氧氣瓶,也一並被我丟在了房間裏。
下一秒。
手臂傳來的劇痛也開始向我控訴,它可能不小心被我弄斷的事實。
然而還不等我反應過來,胸口就也跟著傳來了密密麻麻的疼。
很快,肺管就因為無法呼吸,不停地抽搐起來。
這不是我第一次麵對死亡,卻是我第一次直麵死亡。
這次,我沒再像往常一樣感到恐懼。
而是隨著不斷加強的窒息。
萌生出了一絲慶幸,一絲竊喜。
一想到自己終於不用經曆那些折磨了,我就莫名地有些開心。
最終,在意識逐漸消散前,笑出了一滴足以承載我人生的眼淚。
爸爸媽媽。
這一次,我終於不欠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