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沈修言的公寓搬走後的那一周,我開始頻繁失眠做噩夢。
那段時間,正逢雷雨季。
我向來害怕打雷,往年這個時候,都是沈修言寬闊的肩臂摟著我入眠。
他懷抱的溫度和氣息,是除了爸媽以外。
第三個讓我覺得安心的。
又一次在半夜驚醒,我看著枕頭被褥上的濕痕。
說不清這裏麵,是冷汗多一些。
還是眼淚。
夢裏的甜蜜,和現實的冰冷形成更為強烈的對比。
我下意識抓起手機,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卻遲遲不敢撥通。
我咬著唇在心底默念,要忍住,池穗。
熬過去就好了。
熬過去,你就贏了。
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讓生活回到正軌。
可在經過街角那家我們常去的咖啡館時,我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走神。
會刻意避開我們吃過的每一家餐廳。
也會專門繞開他開車送我上班常走的那條路。
我以為,隻要我不去想,不去看,就能很快走出來。
直到我親眼目睹薑雲馨挽著沈修言的胳膊,兩個人親密無間的從一家精品店出來。
女孩搖晃著男人的胳膊,撒嬌說著些什麼。
男人麵露無奈,抬手寵溺地揉她腦袋。
我僵硬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我的離開對沈修言來說,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極力維持的平靜假象,終於在此刻,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
冷風呼嘯著往裏灌。
“沈修言,你不是說和她沒關係嗎,現在這算什麼?”
比起我的狼狽。
沈修言依然是那麼的從容。
“池穗,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我嘴唇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沈修言帶著薑雲馨離開。
和我擦肩而過的瞬間,薑雲馨甚至朝我扮了個鬼臉。
“師娘再見......哦不,已經不是師娘了呢。”
情緒反撲來的猛烈又猝不及防。
我根本無力招架,蹲在原地哭到幹嘔。
我像具行屍走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這家商場的。
等我回過神,耳邊是路人的尖叫,和汽車刺耳的鳴笛。
我出車禍了。
沈修言出現在病房的那個瞬間。
我以為出現了幻覺。
“穗穗,生日快樂,你瘦了。”
沈修言把一個熟悉的禮品袋放到我床頭。
原來那天,他和薑雲馨逛精品店,是在給我挑禮物。
我突然就沒有那麼痛了。
意識到這個可悲的事實,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既然他是我的解藥。
一下子斷藥,肯定會受不了。
所以,我需要時間戒斷,需要緩衝期。
需要等到自己不會再為他有情緒波動的時候。
才能真正意義上的離開。
......
直到那天早上,看著薑雲馨發來的消息。
我的內心沒有任何波動。
這代表我成功了。
我收拾好行李,留下一張字條,在踏上淩晨的航班前。
突然收到一條視頻。
應該是研究項目有了重大突破,今晚在辦慶功宴。
沈修言作為最大功臣,被人灌的不輕。
他們在打賭,我收到這條視頻,會在幾分鐘內出現在包廂門口。
有人壓半小時。
有人壓一小時。
隻有沈修言,他臉上帶著醉意,說出來的話卻清晰篤定:
“我壓四十三分鐘。”
“怎麼還有零有整的,那三分鐘是留給嫂子換衣服的時間?”
沈修言垂眸摩挲著酒杯,不知想起什麼,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不,是留給她停車的。”
他清楚地知道我的習慣,知道我開車的速度。
也知道我從前每一次接到他喝多的消息,根本顧不上換衣服就會匆匆趕來。
他還是算的那麼精準。
唯獨算漏了一件事。
我已經,不再愛他了。
“那如果四十三分鐘嫂子沒有準時出現,是不是得罰酒啊?”
沈修言挑了挑眉。
“罰唄。”
“遲一分鐘,罰一杯。”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
我收好手機,扭頭上了飛機。
真可惜,沈修言,你要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