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舒瑤沒有理會程安棋的炫耀，她的目光越過那雙刺眼的鞋，直直盯著聞驍：

“報複夠了嗎？”

她向前一步，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這樣解開我的傷疤，讓你很有成就感嗎？”

他們糾纏這麼多年，最清楚彼此的痛處。

聞驍迎上她的目光，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我現在已經沒有報複你的興趣了。”

他伸手，將程安棋輕輕攬到身邊，語氣稍緩：

“和安棋相處，我才明白什麼是純粹的感情。”

“你不過是用些不入流的方式，讓我暫時沉淪欲望。”

說著，他茶幾上拿起一疊的文件，遞到舒瑤麵前。

舒瑤沒有接，聞驍也不在意，直接將文件展開。

那是一份財產轉讓協議，上麵的數字足夠普通人衣食無憂一輩子。

聞驍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處理一筆商業交易：

“這是你這麼多年的‘教輔費’，我們之間從此各不相欠。”

他把她當什麼？

羞辱感像沸騰的岩漿湧上舒瑤的心頭，燒得舒瑤五臟六腑都在疼。

她視若珍寶、掙紮沉淪的感情，她那些笨拙又真實的靠近，在他眼裏，最終竟隻能用這樣一張輕飄飄的紙來定義和買斷？

他將一切都玷汙扭曲成一場肮臟的金錢交易。

程安棋依偎在聞驍身邊，語氣帶著施舍般的憐憫：

“舒瑤姐，阿驍都跟我說了，你和你媽媽以前過得挺不容易的。”

“你用你唯一知道的方式去獲取關注和依靠，也挺可憐的。”

舒瑤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她很快挺直了脊梁，將所有屈辱死死壓在心底。

她緊抿著嘴唇，伸手接過了那份協議。

聞驍看著她，眼神淡漠，仿佛在等待她接受這“慷慨”的補償。

下一秒，隻聽“刺啦——”一聲脆響。

舒瑤當著他的麵，毫不猶豫地將那份協議撕成了兩半，狠狠摔在地上！

她看也沒看那張廢紙，更沒再看聞驍和程安棋一眼，上樓回到自己的臥室。

快速地收拾完最後的行李，她拖著行李箱，走下樓梯，徑直走出了大門。

像是察覺到對方的決絕，聞驍的目光在舒瑤的背影停留一瞬。

但舒瑤的腳步沒有停頓，她伸手拉開沉重的大門，外麵明亮的光線湧了進來。

她拖著箱子，邁了出去，一次也沒有回頭。

接下來的日子，舒瑤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了工作室的工作交接和最後的排練中。

她用繁忙麻痹自己，一遍遍告訴自己，新的生活即將開始。

她還年輕，她有能力，璀璨的未來等著她，沒必要為一段過去頹靡不振。

出國的前一天，舒瑤舉行了一場小型的告別演出。

舞台上，燈光聚焦，她舒展身體，每一個動作都傾注著全部的情感。

目光掃過台下時，她看到了聞驍。

他依舊坐在第一排，那個舒瑤曾經習慣性為他留的位置。

隻是這一次他身邊坐著程安棋。

整場演出，聞驍的目光幾乎沒有在舒瑤身上停留。

他微微側著頭，和程安棋低聲交談著什麼，程安棋時不時掩嘴輕笑，與台上投入表演的舒瑤仿佛處在兩個世界。

舒瑤壓下心頭的疑惑和不適，堅持完成了表演。

謝幕時，掌聲響起。

舒瑤鞠躬，剛直起身，就看到聞驍和程安棋穿過人群，走到了台前。

聞驍將一張大紅色的請柬塞到了舒瑤手裏。

程安棋挽著聞驍的手臂，笑得燦爛：

“舒瑤姐，我和阿驍要結婚啦！”

“聞叔叔說，重要的客人一定要親自派發，你一定要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哦！”

聞驍看著舒瑤，語氣平淡地補充：

“另外爸和舒姨讓你抽空回家一趟。”

“你還是聞家的人，他們也掛念你。”

舒瑤心裏冷笑，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會回去的。”

她確實要回去，不過不是為了什麼“掛念”。

出國的日子將近，她的護照還遺落在別墅的舊書桌裏。

舒瑤比誰都清楚，所謂的“掛念”不過是場麵話。

聞淮山一直把她看作可有可無的拖油瓶，舒婉華固執地讓她走自己的老路，而聞驍……

她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不要再想。

畢竟她和他們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