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琛一夜未歸。
第二天中午,他才帶著一身寒氣推門而入。
身後跟著陶若溪。
我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杯熱水,試圖溫暖徹夜冰冷的手腳。
看到他們並肩走進來的那一刻,手中的水杯晃了晃。
熱水濺出來,燙紅了手背。
我沒吭聲,隻是下意識地把手藏到了身後。
“聲聲,這是若溪。”
“若溪,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聲聲。”
陶若溪穿著一件精致的白色羊絨大衣,妝容淡雅,氣質溫婉。
她看著我,眼神裏帶著幾分好奇和審視。
“你好呀,聲聲。”
她走過來,自來熟地拉起我的手,“阿琛常提起你,說你......有些特殊的能力。”
她的手很軟,很暖。
“你好。”我抽回手,禮貌而疏離。
陶若溪似乎沒察覺到我的冷淡,轉頭看向顧琛。
“阿琛,外婆留給我的那枚戒指,是我唯一的念想了......能不能讓聲聲幫我找找?”
顧琛看向我。
“聲聲,幫若溪看看。”
我咬了咬嘴唇:“顧琛,你是知道規矩的。”
“不是本人自願,還要找那麼久遠的東西......我會很難受的。”
特別是找已經不在了的人的東西,我沒辦法得到她的允許,隻能靠著自己,硬生生去回溯和這件東西有過聯係的所有痕跡,像在茫茫大海裏撈一根針。
這需要消耗巨大的精神力。
以前,顧琛隻有在幾億的大項目上才會讓我這麼做。
現在,為了一個戒指。
“聲聲。”顧琛皺了皺眉,語氣沉了下來,“隻是找個戒指而已,不會怎麼樣的。”
“若溪很難過,你就當幫幫我。”
幫幫他。
又是這句話。
我看著他眼底的急切,心一點點沉下去。
“好。”
我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
體內最後那點微弱的靈力,像風中殘燭般搖曳。
原本,我是想用這最後的力量,為他凝一顆護身珠的。
現在,就幫他做這最後一件事吧。
我伸出手,拿起了那張泛黃的舊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笑容慈祥。
我閉上眼,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
龐大的信息流衝擊著我的神經。
劇痛之後,終於看到戒指所在。
“在......老房子櫃子底下......”說完便虛脫地向後倒去。
我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顧琛的衣角。
然而抓了個空。
顧琛根本沒看我。
就在剛才,陶若溪的手指不小心劃到了茶幾上的水果刀。
一道細細的血痕,滲出了一點點血珠。
甚至不需要創可貼就能愈合的小傷。
“怎麼這麼不小心?”
顧琛的聲音又急又慌,一把拉起若溪的手,“走,去房間,我幫你處理一下。”
他半擁著若溪,快步走向客房,沒回頭看我一眼。
我蜷在寬大的沙發裏,額頭抵著冰涼的皮質扶手,試圖讓嗡嗡作響的腦袋清醒一點。
客房門沒關嚴,他們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飄出來。
“一點小口子而已,看你緊張的。”是若溪帶著笑意的聲音。
“我能不心疼嗎?你還不知道我有多愛你?”顧琛的聲音悶悶的,好像一邊在找東西一邊說。
“好啦好啦,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說這些......”
心疼?愛?
原來心疼的感覺就叫愛?
可是,愛怎麼會這麼痛呢?痛得像心口破了一個洞。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嗡嗡作響,我再也支撐不住,向前倒去。
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臥室柔軟的床上,身上蓋著溫暖的羽絨被。
窗外天光已經大亮,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