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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霍泓弛是港城人人豔羨的恩愛夫妻，我們亡命相依的過往人盡皆知。

二十歲港城碼頭之爭，他為救廟街賣唱的我，用三個碼頭從喪鐘手中將我換回。

他緊握我的手說：

“嘉欣，就算今天他要的是我的命，我也願意，隻要你平安。”

二十五歲他遭仇家追殺，我為他擋下三刀兩槍，傷了子宮難以懷孕，也甘之如飴。

後來他為我金盆洗手，我原以為餘生能安穩度日。

可兩年後，他竟為當初追殺他的仇家之女溫甜重出江湖，渾身是傷險些喪命。

病房裏，我親眼見他奄奄一息時仍俯身吻上溫甜的唇，那一刻我忽然笑了。

我撫著小腹獨自站在婦產手術室門口，護士遞來手術通知書：

“陸女士，簽完字就能開始流產手術了。”

......

“想好了嗎？你子宮受損嚴重，這個孩子來得太不容易，大概率是你這輩子最後一個孩子了。”

我獨自一人進了手術室，醫生的話語裏透出一絲惋惜。

這其實是我和霍泓弛的第二個孩子，過往畫麵翻湧而來。

三年前我懷過一次孕，那時候為他擋了刀槍，孩子沒保住，身體也垮了。

那時他紅著眼血洗廟街，說要為我和孩子報仇。

最後，他念在溫甜的父親對他有知遇之恩，沒讓他死卻也留了一身傷。

後來他和我說沒關係，以後領養個孩子也能好好過。

那時候悲痛欲絕的我，他成為我黑夜裏的一盞明燈。

可如今他對著仇人的女兒含情脈脈，早已忘記我曾經受過的痛與傷。

他既不要我，那關於他的一切，我也沒必要留了。

我閉了閉眼，哽咽輕聲道：

“想好了。”

冰涼的麻藥推進體內，記憶突然拉回五年前的廟街夏夜。

我穿著短裙站在廟街街頭賣唱。

忍著男人們不懷好意地打量，甚至偶爾伸來的鹹豬手，拚盡全力掙錢隻為給父親治病。

那時霍泓弛剛在油麻地嶄露頭角，一次見有人對我動手動腳，他當場將人教訓一頓。

自那以後，他每天都會來聽我唱一首歌，有他在，再也沒人敢欺負我。

每次他來了，我們都會相視一笑，他什麼也不做，隻靜靜聽歌，默默守護。

可安穩沒撐多久，廟街的地頭蛇喪鐘把我擄走，逼著我做他的女人。

那時候他把我帶到廢棄的工廠裏，衣不蔽體，他大笑說：

“喜歡姓霍那小子幹嘛？做老子的女人，你爸治病的錢我給啊！把我伺候得舒服，嘿嘿，都好說。”

就在我掙脫無望之際，霍泓弛帶著人闖進來，用他剛打下的三個碼頭換我周全。

風雨裏我們拚命逃竄，他緊緊牽著我的手，聲音興奮又堅定：

“陸嘉欣，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餘生我用命護你！”

“以後你爸就是我爸，你倆，我罩！”

那時他是我的蓋世英雄，意氣風發的少年讓我怦然心動。

“我......願意！”

我紅著眼點頭，滿心滿眼都是餘生相守的期盼。

可五年後，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懷孕的喜訊，他就為了另一個女人，把當初的承諾拋得一幹二淨。

......

手術燈熄滅，醫生走到我麵前，神情愈發沉重：

“陸女士，流產手術很順利，但術中出現大出血，檢查後發現你凝血功能異常，確診是胃癌晚期。”

“建議盡快和家人商量治療方案，雖無法治愈，卻能多延續三個月生命。”

這話像一道驚雷劈在我頭上，我愣了許久才緩過神：

“如果不治呢？”

“不超過三個月，癌細胞擴散，會器官衰竭離世。”

醫生的話字字戳心，我卻突然有了一絲幻想。

霍泓弛知道我時日無多，會不會為了我，和溫甜一刀兩斷。

我在醫院住了三晚，這三天裏，霍泓弛一次都沒聯係過我。

所有人都知道溫甜寸步不離守在他病床前。

我原本還想著出院後告訴他病情，好聚好散也算圓滿。

可剛走到他病房外，就聽見裏麵傳來對話。

他的得力手下林東升勸道：

“弛哥，大嫂三天前來看見你和溫甜親密後就失蹤了，要不要派人找找？”

霍泓弛的聲音帶著不耐煩，還有幾分怒意：

“不用找，明知道我受傷，連病房都不進，現在還鬧脾氣玩失蹤，這些年真是把她寵壞了，港城是誰說了算，她還拎不清。”

“哥，話不能這麼說，當初溫甜父親追殺你，是大嫂替你擋刀槍，連孩子都沒了，你才活下來的。”

“你現在對仇人的女兒這麼上心，換誰能不寒心？”

霍泓弛卻滿是辯解：

“甜甜那時候在國外，根本不知道她父親派人尋仇，她也是受害者。”

“回國後因為她父親的關係她每天都擔驚受怕，我不護她？讓她那殘掉的父親護她？”

“反倒是我，現在讓她委屈了，連名分都無法給她。”

我站在門外，忽然笑出了聲。

原來我多年的付出，在他眼裏不過是理所當然。

原來他的深情，從來都不是隻給我一個人。

我本還擔心自己走後沒人照顧他，怕他會難過，現在看來，他有溫甜相伴，隻會過得很好。

這份牽掛，終究是我多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