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霆被緊急送醫後薑沉拉黑了他。
沒多久,她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
屏幕上不停變換的陌生號碼,是鄒曉飛蛾撲火般的垂死掙紮。
“薑姐…求你來醫院看看霆哥吧…”
電話那頭的女聲帶著哭腔,“醫生說他雙腿完全沒知覺了,抑鬱症也徹底複發…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背景音確實透出男人夢魘中的呢喃。
薑沉默默聽著。
盡管內心已有結論,但她還是去了。
病房裏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傅霆躺在病床上麵色慘白,渾身力氣像被抽幹。
曾經肆意揮灑的天才畫家,此刻隻是一條前路未卜,滿心絕望的可憐蟲。
“沉沉?”
見薑沉推門,他眼中突然迸發出異樣的光。
掙紮著想坐起來,卻因為雙腿使不上勁而重重摔回床上。
可悲又可憐。
而鄒曉則站在角落,緊張得直搓手。
耳邊突然響起沉重悶響。
傅霆竟用雙臂支撐起身,不顧受傷的危險從床上滾落,撲通跪倒在薑沉麵前。
“我錯了…”
他仰著起滿是淚痕的臉,“我不該在拍賣會上那樣對你,不該否認你是我的妻子…”
薑沉垂眸看著他,恍惚想起七年前那個雨夜。
傅霆發病後蜷縮在閣樓角落,也是這樣跪著求她別離開。
“這十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傅霆的哭嚎聲把她拉回現實,“你為了我放棄事業,流掉四個孩子…可我卻被豬油蒙了心…”
聽到“四個孩子”,鄒曉毫無波瀾的心泛起漣漪。
孩子,這段感情裏最無辜的就是他們的孩子。
提起孩子,薑沉沒法做到情緒冷靜。
眼眶不受控製地泛紅。
見她有了反應,傅霆突然開始狠狠扇自己耳光。
巴掌脆響在病房裏回蕩,“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你還記得嗎?”
傅霆抬起紅腫的臉,眼神恍惚,“那年我想自殺滾下樓梯,是你用身體在下麵墊著我…你左手腕的骨折,到現在下雨天還會疼…”
薑沉默默將左手背到身後。
那道疤,她早已習慣隱藏。
傅霆卻突然抓住她的衣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沉沉,你救救我…”
“這些年都是你在照顧我,你知道怎麼治好我的,對不對?”
“治好你的不是我。”
薑沉頓了頓看向角落,“是你的靈感繆斯,你生命中的拯救神,鄒曉。”
“不,不是她!”
傅霆咬咬牙,“是你,從頭到尾隻有你對我最好!”
他用力攥拳到關節泛白,“隻要我能重新站起來,我立刻把鄒曉趕出去!”
“然後召開記者會,向全世界宣告你才是我傅霆唯一的妻子!”
薑沉的目光緩緩掃過病房。
鄒曉咬著嘴唇站在窗邊,並未像想象中那樣歇斯底裏開鬧。
傅霆都不要她了,她還能保持冷靜?
這不對勁。
薑沉垂眸,精準捕捉到了傅霆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良久她終於開口。
“好。”
這個字輕得像歎息,卻讓傅霆眼中瞬間燃起希望。
薑沉轉身出病房,敲響醫生辦公室的門。
“陳主任,你們是不是新研發了一種能刺激腦垂體的針劑,能讓腎上腺素在短時間內飆升,激發出人體的極限潛能?”
醫生推了推眼鏡,神色嚴肅。
“有是有…但風險極大。”
“可能會對注射者造成永久性的神經損傷,甚至可能導致永遠癱瘓。我們一般不建議...”
“給他用吧!”
薑沉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醫生還想說什麼,但對上薑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回到病房門口。
透過玻璃,薑沉看見傅霆已經被扶回床上。
正探頭探腦等待著薑沉的出現。
她太熟悉他了。
十二年婚姻,他的舉手投足小到一個眼神她都了如指掌。
傅霆在撒謊。
懺悔是假的,打感情牌用緩兵之計穩住薑沉,哄她想辦法救自己才是真的。
他不會把鄒曉趕出傅家,更不會承認薑沉是他的妻子。
薑沉輕輕撫摸著小腹。
那裏曾經孕育過四個生命,卻無一幸存。
在樓頂露台留下十幾枚煙頭後,她回到了醫生辦公室。
在同意書上簽名,以傅霆妻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