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牢獄結束那天,是言之舟來接的我。
他依舊一身裁剪精良的昂貴西裝,而我的衣服不僅褶皺還泛著白。
看到我,言之舟愧疚地走上前,“杳杳,我來接你回家。”
我微微點頭,“謝謝哥。”
我和言之舟是重組家庭,在這之前我從沒這樣叫過他。
以至於聽到這個稱呼,言之舟的臉色一僵。
“你是不是還在怨我…怨我把你送進去?”
我笑了笑,沒說話。
不是不怨的,隻是我就要死了。
怨不動,也愛不動了。
......
回家途中,言之舟一路無言。
但我能察覺到,他無數次投向我的目光。
每一次,都欲言又止。
直到車穩穩停在言家老宅前,我鼻翼間流下鮮血,言之舟連忙把紙遞給我。
“杳杳,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比起言之舟急切,我顯得淡然,“可能是上火了。”
說完,我接過紙隨意擦拭後,下了車。
言之舟很快追上我,明明緊張到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還是問了我。
“這三年,你是不是過的很不好?”
我的腳步一頓,又很快恢複正常,“挺好的。”
不過是吃著餿飯,睡著濕漉漉的床,在冬天用冷水洗澡。
再苦都過來了。
“杳杳,我會彌補......”
言之舟沒說完的話,被我打斷。
“哥,我有些累,先進去休息了。”
言之舟喉間一哽,啞聲道。
“好。”
不喜歡現在這種氛圍,我加快了腳步。
隻是推開門聽到熟悉的嗓音,我還是怔住。
“歡迎杳杳寶貝回家!”
是媽媽和言叔叔的聲音。
那年我剛上初中,周邊的同學都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回到家,我就對著媽媽和言叔叔哭,第二天他們就錄了這個。
那之後隻要係統檢測到我回家,機器人就會自動播放。
一放就是十年。
可後來,寵愛我的他們,因為我對言之舟的固執。
死的死,出家的出家。
或許白血病,就是我的報應。
指尖陷入掌心,我回過神上了樓。
洗完澡,言之舟敲響了門。
我沒打算回應,言之舟也意識到了,徑直開口。
“杳杳,明天是阿姨的忌日,我們七點出發。”
涉及媽媽,我還是回應。
“知道了。”
臥室重新歸於平靜,我收拾起了床頭櫃。
拉開抽屜,我一眼就看到了疊成山的拍立得。
都是我和言之舟的。
最上麵的一張,是我和言之舟十八歲在一起時,拍的第一張合照。
這段感情,痛苦大於快樂,還背著人命。
我不願意回憶,隻是故地重遊,當晚我還是夢到了和言之舟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