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養父的忌日。
我收拾舊物品時,翻出了一張老照片。
突然,我怔住了。
照片中的我,大約十歲模樣,是養父帶著我在火車站旁邊拍的。
而照片的背景,之前我一直沒有留意。
如今我再次看到,驚訝得手在顫抖。
背景是一對夫妻舉著布條:尋找兒子,三歲時走失,如今十歲,他手臂上有個火焰胎記......
那個女人,像極了小希奶奶,隻是年輕了不少。
我猛地想起,鄰居大叔跟我說過。
瘸腿奶奶名字叫周桂芬,而她的老公姓陸。
而我也姓陸。
我的腦子一轟隆,突然想起了小時候養父對我說的話。
“我撿到你的時候,你隻有三四歲,在火車站旁邊的小巷口被野狗追著......”
“你說,你叫陸辰,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又拚命回想鄰居大叔的話。
“他三四歲的時候,在菜市場被人販子拐走了......”
如今想起來,火車站旁邊的小巷口,二十年前,不就是緊挨著露天的菜市場嗎?
一個可怕的的念頭,像閃電一樣劈中了我。
不可能吧。
怎麼會這麼巧?
難道桂姨,是我的親生母親?
巨大的震驚和荒謬感讓我頭暈目眩。
我像瘋了一樣,再次衝到那棟舊樓。
可是,自從七年前,那對孫女消失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房東也早已把房子租給了其他人。
我很是懊惱。
當初我為什麼不跑遍每一家醫院去詢問,我哪怕再上心一點,說不定就找到她們了。
可是,沒有如果。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抱著那個裝有頭發的木盒,哭了一遍又一遍。
那束頭發,是我與這個世界僅存的親情的物證。
從那天起,我的等待,被賦予了截然不同的意義。
它不再僅僅是理發師對一個可憐顧客的承諾。
它是一個兒子對母親的懺悔和追尋。
是一個流浪了半生的靈魂,對“家”的最後執念。
我看著沙發上的“念希”,心中那份宿命感愈發沉重。
“無論如何,我要等下去。”
轉眼間,十年過去了。
這條街,全部都被畫上了“拆”字。
我無奈在門口掛上了“關店”的信息。
“但願她會看到吧。”
其實,更深更底層的念頭,但願......她還活著。
以前,店在,希望就在。
如今,這點念頭,要消失了。
我忍不住眼眶泛紅,起身準備鎖門。
突然,門上的鈴鐺“叮鈴”一響。
門口站著一個女孩。
大約二十歲的樣子,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清秀幹淨,亭亭玉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為她出眾的樣貌,而是某種模糊的熟悉感,像隔著毛玻璃,看一個遙遠的影子。
她長發披在肩膀上,聲音輕柔。
“叔叔,我來拿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