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屹的未婚妻在男生宿舍樓下對我破口大罵。
“你就是那個天天給陳屹算命的神棍室友?長得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叉著腰,引來無數路人圍觀。
“說什麼需要待在我男朋友身邊一裏,天天粘著他,我看你根本就是個死變態吧?”
“借著看手相的機會摸我男朋友的手,你還要不要臉?”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羅盤,有些哭笑不得。
死變態?
師傅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
我是純陰體質,陳屹是純陽體質。
為了時刻待在陳屹方圓一裏的距離,我才女扮男裝當他室友,否則——
我活不過十八歲。
這眼看就要十八歲生日了,怎麼還招惹上情債了呢?
她不會以為她那男友,誰都看得上吧?
......
宋曼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怕了。
她踩著高跟鞋,一步步逼近。
“啞巴了?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
她抬手一揮,啪地一聲脆響。
我手中的羅盤被打落在地。
指針崩飛,磁針斷成兩截。
周圍的同學竊竊私語。
“這就是那個林七啊?聽說整天神神叨叨的。”
“看著挺清秀一男的,怎麼是個同性戀啊?”
“想攀陳屹的高枝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那些汙言穢語像蒼蠅一樣往耳朵裏鑽。
我沒理會,彎腰去撿地上的碎片。
這羅盤是師傅留下的遺物,也是我壓製體內陰氣的法器之一。
我的手剛伸過去。
一隻尖銳的高跟鞋狠狠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悶哼一聲,下意識想抽回手。
宋曼卻加重了腳下的力道,鞋跟在我的手背上碾了碾。
“撿什麼撿?這種破爛玩意兒,也就你當個寶。”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裏全是輕蔑。
“林七,我警告你,離陳屹遠點,他是我的人。”
我咬著牙,抬頭冷冷地看著她。
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陳屹終於下來了。
我心裏升起一絲希望。
這五年,我幫他擋了多少災,他心裏清楚。
哪怕是看在室友的情分上,他也該拉我一把。
“陳屹,你來說句公道話吧......”
我剛開口。
陳屹卻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衝向了宋曼。
他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宋曼,滿臉緊張。
“曼曼,你沒事吧?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宋曼順勢倒進陳屹懷裏,眼眶瞬間紅了。
“屹哥哥,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的室友,沒想到他......他凶我。”
她指著依然蹲在地上的我,委屈得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他還拿這個破盤子嚇唬我,說我印堂發黑,會有血光之災。”
陳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轉頭看向我,眉頭緊鎖,眼裏滿是不耐煩。
“林七,你又在發什麼瘋?”
我忍著手上的劇痛:“是她打碎了我的羅盤,還踩我的手。”
陳屹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我的手。
“不過是個破羅盤,碎了就碎了,再買就是。”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破羅盤?
那是救過他命的東西!
大二那年他出車禍,如果不是這羅盤替他擋了一下,他早就沒命了。
當時他抱著羅盤哭,說這是他的再生父母。
現在,卻說碎了就碎了?
“陳屹,我跟你說過這是師傅留給我的,隻有這一個!”
我聲音有些發顫。
陳屹冷笑一聲:“行了,別把你那些封建迷信那一套拿出來丟人現眼。”
“曼曼膽子小,你那些神神叨叨的話會嚇到她。”
“先別管有的沒的了,趕緊給曼曼道歉。”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讓你給曼曼道歉!”
陳屹提高了音量,當著所有圍觀同學的麵,沒給我留一點麵子。
宋曼躲在他懷裏,衝我挑了挑眉。
她的口型很誇張,無聲地罵了一句:“死人妖。”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裏。
還有三天,我就滿十八歲了。
這三天,我還需要陳屹身上的極陽之氣來壓製體內的寒毒。
如果現在翻臉,前功盡棄。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
“對不起。”
聲音幹澀,像吞了把沙子。
宋曼得寸進尺,嬌滴滴地說:“屹哥哥,他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要他承認自己是騙錢的神棍,以後再也不許糾纏你。”
陳屹低頭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好,都聽你的。”
他看向我,眼神冰冷得像看一個陌生人。
“林七,照做。”
我保護他是為了救自己,所以我不期待他的回報。
但是我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交往三個月的女友,不分黑白,連真相都不查出來。
就當眾羞辱我這個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室友!
我看著他。
突然覺得,自己偶爾對他不知情的愧疚,是多麼可笑。
我咬著牙,話從齒縫泄出。
“我是神棍,我是騙子。”
說完,我撿起地上的碎片,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宋曼得意的笑聲。
“好了好了,不氣了,帶你去吃法餐。”
回到宿舍,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臉色蒼白,眼神卻出奇的冷靜。
晚上,陳屹回來了。
他身上帶著宋曼的香水味,甜得發膩。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到自己的床邊。
“以後離曼曼遠點。”
他背對著我,語氣冷漠。
“她是我的未婚妻,陳家和宋家馬上要聯姻了。”
“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最好收一收。”
我正在給羅盤碎片塗膠水的手頓了一下。
亂七八糟的心思?
原來在他眼裏,我這五年的付出,都是因為對他有非分之想?
我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強迫自己壓下一口老血。
看著桌上台曆上圈出來的那個日子。
我閉上眼,懶得爭辯。
很快,我就可以不用委屈自己天天麵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