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疼的夢。

醒來的時候，我不疼了，身體變得輕飄飄的。

我低頭一看，地上有一灘紅紅的東西，中間躺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女孩。

那是......我嗎？

我的臉都摔壞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在找媽媽。

我好醜啊。

要是媽媽看見了，肯定會嚇壞的，肯定會罵我臟死了，把地板都弄臟了。

我想把地上的血擦幹淨，可是我的手穿過了地麵，什麼也抓不住。

我死了嗎？

那我還能回家嗎？

我想回家看看。哪怕媽媽不理我，哪怕隻能躲在樓梯間裏，我也想回去。

我想再看一眼媽媽。

也許是老天感應到了我的祈求，一眨眼，我就回到了家。

別墅裏好暖和啊，有我很喜歡的香薰味道。

媽媽正坐在沙發上，懷裏摟著妹妹。

妹妹穿著那條粉紅色的蕾絲裙子，那是上個月媽媽買給她的。

我當時多看了一眼，妹妹就說我想偷她的裙子，害我被罰站了一晚上。

現在，妹妹正拿著一個新平板，在那兒玩遊戲。

媽媽剝了一顆車厘子喂給她：“慢點玩，別傷著眼睛。”

妹妹含著車厘子，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可愛的小倉鼠。

我飄在半空中，羨慕地看著妹妹。

我也好想吃車厘子啊。

上次張媽買了一盒，我隻敢偷偷看一眼，妹妹就說我饞，把剩下的都倒進垃圾桶也不給我吃。

“媽媽。”妹妹突然抬起頭，一臉天真地問，“姐姐說她被綁架了，是不是真的呀？”

我心裏一緊，急忙湊過去，想聽媽媽怎麼說。

媽媽，你現在相信我了嗎？

媽媽冷哼一聲，摸了摸妹妹的頭：“別聽她胡說。她是嫉妒你，想騙錢買手機呢。她那種壞孩子，命硬著呢，哪那麼容易死。”

我難過地低下頭。

媽媽還是不信我。

妹妹眨巴著大眼睛，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媽媽，如果姐姐真的被人從樓上推下去，會不會像西瓜一樣啪的一聲炸開呀？”

“那樣肯定很好玩！像放煙花一樣！”

我嚇得縮了一下。

妹妹的笑容好可怕。

她明明長得那麼可愛，為什麼說出來的話讓我這麼冷呢？

我記得五歲的時候，妹妹把一隻小鳥的翅膀折斷了，也是這樣笑著說：“看，它飛不起來了，真好玩。”

那時候我很害怕，告訴了媽媽。

結果媽媽罵我亂說話，說妹妹是在和小鳥玩。

原來在妹妹眼裏，我和那隻小鳥一樣，死了就是好玩。

......

我死的第三天，媽媽和妹妹在吃早飯。

就在這時，媽媽的電話響了。

是班主任老師打來的。

老師是個好人，她發現我沒去上學，很著急。

“蘇太太，蘇珍三天沒來學校了，電話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事了？”

我激動地飄到手機旁邊，大聲喊：“對的媽媽！我出事了！你快找找我呀！”

可是媽媽聽不見。

她喝了一口粥，漫不經心地說：“老師，別管她。這死丫頭就是不想上學，不知道躲哪兒玩去了。”

“可是......”老師很擔心，“要不要報警？”

“報什麼警？”媽媽笑了，“她最會裝可憐了。身上一分錢沒有，餓兩天自己就滾回來了。”

掛了電話，妹妹在旁邊拍手笑：

“媽媽，姐姐是不是去撿垃圾吃了呀？上次我看見她在路邊看流浪狗吃東西，眼睛都直了。”

“也許吧。”媽媽擦了擦嘴，“她那種賤骨頭，吃垃圾正好。”

我飄在空中，眼淚掉了下來。

我在家裏飄來飄去，最後飄到了我的房間。

那是樓梯下麵的雜物間。

裏麵黑乎乎的，隻有一張木板搭的床，上麵鋪著一床薄薄的被子。

雖然很簡陋，但這是我唯一能躲起來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