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兒8歲那年,因為一場爭吵,我失手一刀插進她小腹。
從此她再也做不了母親。
此後十年,她遠走他鄉,我客死異鄉。
可無論她走到哪裏,每年都會收到我的一封信。
每一封信,歪歪扭扭寫滿不堪入目的辱罵和要錢。
女兒哭過、罵過,甚至指天發誓恨不得用十年陽壽換我去死。
直到她決定與不介意她生育能力的丈夫結婚。
十年後,她帶著丈夫榮歸故裏,偶遇繼子,不經意問起我的近況。
繼子指著身後山頭的小土堆,說道:
“她在那。”
......
“死了?”
女兒茫然的看著小土堆。
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死了也好,便宜她了。”
陪在一旁的村長見勢不妙,連忙說道:
“您誤會了。”
他清了清嗓子,瘋狂給繼子方亮使眼色:
“這可是貴人,回村投資修路的!要是搞砸,你再也別想娶媳婦!”
方亮搓了下鼻子,臉上掛著憨厚笑容,連連點頭:
“妹兒,你聽錯了,她在村裏呢。”
“當初你離開的第二天,爸爸就因她失手傷你,把她逐出家門。”
“後來聽說她隨便找個男人改嫁了,你不知道嗎?”
女兒怔愣半晌,才譏諷道:
“嗬,我就知道她舍不得死。”
“那每年一封寫滿娼婦賤人的信,除了她還有誰會寫?”
她嘴裏這麼說著,臉上表情不自覺放鬆下來。
我心中酸澀,靈魂卻不自覺飄過去。
十年來,我被困在這個小山村裏,哪裏都不能去。
可如今,靈魂狀態的我卻像突然有了自由,能飄在女兒麵前肆意打量。
28歲的她和18歲時差異很大。
人長高了,皮膚白了,臉也圓潤了些。
一看就知道,這些年沒怎麼吃苦。
可她說話一如既往刻薄。
“一個注定遲早要死在男人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關心。”
“等哪天她死了你再告訴我,我給她連放三天煙花慶祝慶祝。”
秋風乍起,落葉紛飛。
我不自覺低頭,苦澀地勾起唇角。
沒想到她恨我至此,可她沒有說錯。
我確實死在了男人手裏,卻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我,死而無悔。
村長臉上表情不變,依然客氣而諂媚:
“以前我就知道,咱們二丫聰明能幹,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
“所以哪怕你爸不同意,我也支持你去上學!”
“可你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你媽居然敢害得你再也沒法生小孩!”
“我真替你不值,她要是知道你現在成了財富榜上鼎鼎有名的年輕富豪,肯定腸子都悔青了!”
不對。
我搖頭否認。
我不後悔,就算再來一遍,我也絕不後悔。
現在已是最好的結局,一切皆如我所願。
可惜沒人能聽到我的聲音。
村長一番話,頓時讓女兒表情由晴轉陰。
她勾了勾唇角,側頭問女婿:
“老公,我今天好看嗎?”
女婿顯然有些詫異,點頭說好看。
女兒拿過女婿手中包裝精美的禮盒,眉頭舒展開來:
“走吧,好歹母女情分一場,我們理應去看她。”
“她這輩子最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哪怕別人穿條裙子,她都認為是在勾引男人。”
“我和她鬥了十八年,如今再見仇人,也不知她會怎麼歇斯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