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時音提著一袋水果,一瘸一拐地出現在門口,她看到病房裏的情形,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淚水漣漣地看著季嶼森:“嶼森哥,我……我剛剛想給你和姐姐買點水果,不小心崴到腳了……好痛……”
季嶼森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目光在付時音淚眼婆娑的臉上,和地上付青霓即使狼狽卻依舊帶著一絲不屈倔強的臉上,來回掃視。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他聽到自己內心那架天平傾斜的聲音。
付青霓性子肆意妄為,到底比怯懦自卑的時音要堅強、扛得住事。
佛說慈悲為懷,故而更柔弱、更需要保護的那一個,總是更值得他傾注關注。
所以,他選擇了更需要他的那一個。
季嶼森轉身走向門口的付時音:“怎麼這麼不小心?我帶你去看醫生。”
病房門,再次被關上,也將付青霓世界裏最後一絲微光徹底隔絕。
她趴在地上,維持著伸手的姿勢,一動不動。
良久,她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大顆大顆滾燙的眼淚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原來……在她生死邊緣掙紮,在他眼前如此狼狽不堪的時候,依然比不過付時音崴一下腳。
此後三天,付青霓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保鏢盡職地看著她,她無法出去,也沒有力氣下床。
季嶼森再沒有出現過,想必,他所有的時間和溫柔,都給了那個需要他保護的付時音吧。
她懶得去想,也懶得去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裏的藥效終於慢慢退去,力氣一點點恢複。
她剛能勉強坐起身,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律師打來的。
“付小姐,您和季先生的離婚手續已經全部辦妥,離婚證下來了,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來取?”
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付青霓握著手機,怔了片刻,隨即,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席卷了她。
結束了。
終於,徹底結束了。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無波:“我現在就過去。”
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去律師事務所拿到了那本暗紅色的離婚證。看著上麵“解除婚姻關係”的字樣,她隻覺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她回到那座困了她三年的別墅,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東西不多,大部分都是結婚時帶來的,那些為了迎合季嶼森而買的素雅衣裙、佛經、香爐,她看都沒看,隻帶走了屬於她自己的、色彩明豔的衣服和一些私人物品。
當她提著行李箱下樓時,傭人們都驚訝地看著她。
“太太,您這是……”
付青霓停下腳步,看著這些在這棟別墅裏工作了三年的麵孔,忽然笑了笑。
她抽出錢夾裏的一張銀行卡,遞給為首的管家:“裏麵有筆錢,密碼六個八,拿去給大家分分。”
不等管家反應,她已塞進他手裏。
接著,她將錢夾裏厚厚一遝現金全部取出,手臂一揚,粉紅色的鈔票如同被驚起的鳥群,倏地飛向空中,紛紛揚揚地飄灑而下!
“我離婚了,”她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中,聲音清亮,“心裏高興,給大家也沾沾喜氣!”
滿室寂靜,隻有鈔票落地的細微聲響,傭人們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全都愣在當場。
付青霓不再多言,灑脫地一揮手,拉起行李箱,轉身,挺直脊背,邁著從未有過的輕快步伐,徑直走向大門。
門外,陽光正好,毫無保留地傾瀉在她身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初夏微暖的風帶著自由的味道湧入肺腑。
這一世,季嶼森,她不要了。
從今往後,付青霓,隻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