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的委屈和背叛感在那一刻將我淹沒。
我衝進書房,拿起那顆被我珍藏在首飾盒裏的貝殼,當著他的麵,狠狠扔出了窗外。
我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等反應過來晚晚還在,我竭力笑了起來想要掩飾。
原來,孩子什麼都懂。
她甚至悄悄下樓,把我扔掉的貝殼撿了回來。
顧言深捏著那顆貝殼,眼神裏混雜著暴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
他大概也沒想到,這個被我“棄如敝履”的東西,竟然會被女兒當成寶貝。
他煩躁地想把貝殼扔掉,手指卻在觸碰到貝殼內側時頓住了。
那裏,似乎刻著什麼。
他湊近了,借著醫療點昏暗的燈光,看清了那上麵用針尖刻下的、小小的兩個字。
言、晚,代表著顧言深,蘇念晚。
顧言深拿著那顆貝殼,像被燙到一般,指尖微微蜷縮。
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那兩個字上,呼吸變得沉重而急促。
他當然認得我的筆跡。那是我少女時期練了很久的簪花小楷,他曾笑我,寫個字都像在繡花。
我飄在他身邊,看著他臉上褪去的血色,心底直覺得諷刺。
顧言深,你能將凝聚我心血的設計稿毫無猶疑地送給另一個女人,並為了維護她,對我大發雷霆、罵我不可理喻。
如今,又為何要因為刻著你我名字的愛情信物上而動容?
這就是你的情麼,那還真是不值錢啊。
隻是諷刺笑著,又很快被更深的悲涼淹沒。
女兒的話將我拉回到了現實:“媽媽刻了好久......她說,這是我們的家。”
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顧言深腦子裏炸開了。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晚晚,眼底的猩紅駭人。
“你媽媽......還說了什麼?”他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從喉嚨裏硬擠出來的。
晚晚被他嚇到了,往被子裏縮了縮,怯生生地說:
“媽媽說......她要帶我去抓星星。”
“她說,天上的星星,是海裏淹死的人變的。”
“她要抓一顆最亮的,這樣......爸爸就能在很遠的地方,也看見媽媽了......”
童言無忌,卻字字誅心。
顧言深握著貝殼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那顆小小的貝殼幾乎要被他捏碎。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一樣,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原來,我不是賭氣出海,而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原來,我不是在玩失蹤的把戲,而是去奔赴一場屬於我自己的、盛大的死亡。
一個隊員急匆匆地跑進來,神色慌張。
“隊長!又發現一具一具遇難者遺體,在南邊的礁石群,被卡住了......”
顧言深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他緩緩轉過頭,眼神空洞地看著那名隊員。
“是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