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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跟媽媽說，是後爸爸拿熱油燙的。

手機突然被人奪走，後爸爸舉著我的手機對媽媽說道。

“清清她剛才非要玩打火機，她燒了書，把灰抹在臉上，所以才黑乎乎的。”

媽媽瞬間暴怒，她衝著電話歇斯底裏地喊。

“李清清！你這個死殘廢，你弟弟都上醫院了，你還有心思在家玩打火機？”

“我本來都快要相信你了，結果全是你的把戲！”

“像你這種壞種，雙腿殘廢也是你自找的，你怎麼不全身殘疾！”

聽見媽媽的謾罵聲，我感覺自己的麻木的心好堵得慌。

我的腿，一直是媽媽五年來的心病。

爸爸沒去世前，她和爸爸好多次抱著我的腿痛哭流涕。

一遍又一遍地說，自己不該在懷我的時候亂吃激素藥，導致我雙腿殘疾。

那時候我心疼她，抱著她一直說沒關係，不怪她。

現在她真得不怪自己了，開始怪我了。

這樣也好，我也不想讓媽媽一直活在愧疚裏。

我這個沒用的小殘廢，如果能讓媽媽卸下擔子，也不算白來人間一回。

後爸爸把我的手機摔得四分五裂，然後蹲下來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該知道現在整個家裏你最多餘，你媽她早都希望你消失了！”

後爸爸的話讓我怔住了，原來，媽媽也想讓我去死嗎？

也是，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是媽媽的累贅。

我爸爸去世後，媽媽帶著我輾轉去了很多地方。

回到外婆家時，外公堵著門不讓我們進。

“養你一個寡婦已經是我們仁義了，你還要帶回來一個殘廢，你真當我們是收容所啊？”

送我去奶奶家時，奶奶也把拐棍敲得邦邦響。

“你們倆克死我兒子，我還沒找你們算賬，你們現在還要趴在我身上，將我這個老太太吃幹抹淨嗎？”

天下之大，沒有一個地方能容下我們倆。

直到遇到後爸爸，他願意接納我媽媽，連帶我一起。

而且現在他們也有了健康的寶寶，我活著，隻會是他們的累贅。

我比誰都希望媽媽幸福，可媽媽幸福的第一步，就是離開我。

我撿起被爸爸摔壞的手機，手機屏幕一直閃，好在微信還能登錄。

然後又撿起地上的油壺，剛剛後爸爸沒灌完，裏麵還剩下大半桶。

我找到媽媽的對話框，一邊輸入語音，一邊往自己嘴裏灌熱油。

“媽媽，清清很抱歉，五年前沒能以一個健康的狀態來到你身邊。”

“這五年來讓你活得這麼辛苦。”

“媽媽，你放心，以後清清再不會是你的累贅。”

“媽媽，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哦！”

熱油滾進我的身體裏，我仿佛能聽見五臟六腑劈裏啪啦的聲音。

巨大的疼痛襲來，我咬著牙，死死挺著，和媽媽說了最後一句話。

“媽媽......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