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步一叩拜,短短三公裏,我走了三個小時。
額心的血順著鼻梁雨水一起打下來。
我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在一眾鄙夷目光中,磕得一次比一次重。
就在我即將踏入墓園之際,一對父母推著輪椅走出來。
“小婉姐姐。”
一句童聲喚住我。
我電觸般怔在原地,險些沒拿穩骨灰盒。
輪椅上的孩子褲腳空蕩蕩,軟乎乎的臉上依舊是那雙懵懂天真的雙眼。
她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我主動上前拉住她。
察覺到溫度,女孩綻開梨渦。
“小婉姐姐,為什麼他們都在罵你?”
我蹲下來,輕輕撫摸那雙沒有聚焦的雙眼。
“因為小婉姐姐,在做一件壞事。”
女孩眉頭瞬間擰成一團。
“胡說!小婉姐姐怎麼會做壞事!”
“小婉姐姐對我們那麼好!”
女孩的父母神色複雜,低聲乞求。
“小婉,你能不能停止這場葬禮。”
“當年要不是你抱著囡囡跑出來,她瞎眼又瘸腿,恐怕早就...”
對方有些不忍再說下去。
他們幾度深呼吸才平穩好情緒。
“囡囡說,許玉蓮每次虐待她們,你都會擋在前麵保護她們。”
“你好不容易把壞人送進去,肯定不希望她死後安生。”
我垂下頭,仿佛積累已久的委屈突然有了傾聽的人。
看著掌心那隻信任我的小手。
我恨不得現在就把真相說出來。
可是,骨灰盒還沒有入墓園。
現在,還不是時候。
見我站在原地,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他們也不再強求。
“你是囡囡的救命恩人。”
“今天這場葬禮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都相信你是個好孩子。”
我喉嚨裏像卡了一塊尖銳的石頭。
想張嘴對他們說聲謝謝,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有了他們的支持,我的步伐在雨中更加堅定。
就在剛才這番對話中,人群中再次蹦出微弱質疑聲。
“小婉救了那麼多人,出庭前麵臨那麼多威脅都沒畏懼,也許她真的情有苦衷呢?”
“倘若這個小女孩沒遇見小婉,早就死在許玉蓮手裏了。”
雖然隻是斷斷續續幾句,可我心裏更加篤定。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我踏入墓園,完成最後一叩拜,雙手捧著骨灰盒要下葬時。
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警察朝著一個地方蜂蛹而至。
他們從群眾裏押出一名身穿灰衣的中年婦女。
她渾身綁滿炸藥,手捏炸藥按鈕。
在雨中朝著我嘶吼。
“我一歲的兒子死在許玉蓮手裏。”
“就因為他哭著喊媽媽吵到許玉蓮睡覺,她就把我兒子丟進柴火堆裏!”
“今天是我兒子的生日,我不允許許玉蓮在地獄見到他。”
“我兒子會害怕的..,,”
她嘴裏喃喃著,忽地又猛然驚醒般,指著我怒吼。
“今天你要是敢下葬,我們全城人就一起給我兒子陪葬!”
可她還是說晚了一步。
就在上一秒,骨灰盒已經完好下葬進墓園。
人販子的墓碑居然屹立在全城最著名的墓園裏。
人群瞬間引發暴亂。
在場所有人對我的憤怒和隱忍度已經到達了頂峰。
顧不得現場還存著炸藥威脅,他們攥緊拳頭,齊齊越過警戒線朝著我逼緊。
為首的人揪住我的衣領。
“我剛剛就說過,葬禮結束,我就送這個苟活的小賤人下去見人販子!”
眼看著他拳頭對準我掄下來。
我從手裏拿出一張照片,甩在他們麵前。
“你們不是想知道原因嗎,答案就在這張照片裏!”
光是看了一眼照片,他們腳底迅速湧起一股寒意。
為首的人瞳孔地震,步步往後退去,嘴裏還不斷喃喃著。
“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