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八人，有三人願意賭一把。

他們三人是親兄弟，雖是分了家，但感情不錯，他們祖上也一直是獵戶。

“好，既然如此，大家吃了飯就各回各家。”

他沒有再給其他人反悔的機會。

那幾個沒答應的人倒像是失去了什麼，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按他們的飯量來說，菜應該是剩不下的。

又因為陳東的一番話，最後肉剩下了不少。

兩個小家夥高興壞了。

又能多吃幾頓肉了。

早早的給兩個娃娃先盛了一碗在房間吃，眾人吃了一半時，陳飽就時不時從房門探出頭去看。

“小叔，祖母，我們能吃嗎？”陳暖問道。

“吃吧吃吧。”

“好耶！”兩人站著還沒桌子高，站在板凳上夾菜。

陳水憂心忡忡道：“二弟，你是怎麼個打算，別瞞著我們了。”

陳東沉聲道：“我要借衙門，驅狼吞虎。”

這話如同幾悶棍般砸在蘇芹等人頭上。

官這個字，他們平日裏畏之如虎。

可現在陳東卻要主動與它扯上關係。

如何能不怕。

李翠翠白著臉小聲道：“真的要…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做些活計也能賺點營生。”

另外兩人也是猶豫起來。

隻有陳東斬釘截鐵道：“必須要如此，再過一兩年絕不是現在這般的光景了，活不下去的，娘，大哥，嫂子…你們相信我。”

陳東鄭重的看著他們。

“唉…去做吧…無論如何，我們也是一家人。”

最後，是蘇芹開的口。

這個家向來是如此，大事上總是蘇芹做出選擇。

陳水與李翠翠也點了點頭。

“那好…你們等我消息，我如果沒回來，你們也莫要聲張，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幾人沒來由的一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隻留下一句：“小心。”

陳東出了門，徑直去了村正家。

到時，村正正坐在床上，平鋪著紙，寫著字。

見他來，李明笑了笑道：“坐吧。”

“許久不寫，手生了。”李明小心的收起紙張，從一旁拿過茶水，給他倒了一杯“沾了你的光，用你那分我的銀子買的。”

陳東擺手笑道：“那事是我該謝你，也是沾了你的光。”

隨即他目光一沉道：“我去了那間酒樓…”

李明察覺到他神色不對，想了一下皺眉道：“他應該會賣我這個麵子的。”

陳東點點頭道：“他們確實是熱情接待了我，隻是沒收我的東西，賣皮子賣肉的事情得罪了周倉。”

“周倉？”李明印象裏沒和這個人打過交道。

陳東把周倉的身份同他說了一遍。

李明頓時了然：“王戶曹這個人我了解一些，早期張燕鎮衙門剛建立時因為認識幾個字能填寫戶籍混上去的…後來賦稅的事也落在了他手上，這麼些年過去了，在衙門裏也算是說的上話的了。”

“沒錯，所以我今天上門就是想問問，在衙門裏有沒有他的死對頭。”

李明瞬間懂了他的想法：“你想告發周倉？恐怕不行…這種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能趁機扳倒王戶曹，利益不足以讓他冒險的。”

他說的這些陳東也清楚，現在沒有其他路可走，若是利益不能動搖對方…便也隻能借助精鹽虎假虎威賭一把了。

“請告訴我是誰。”

李明歎了口氣道：“掌管賬目錢糧的戶房司吏趙錢糧。”

哦？

這個名字陳東在打聽王戶曹時也聽人聽過，不過沒有太在意。

此時聽到趙錢糧所負責的職責後，他也明白了為何兩人會是死對頭。

一般情況下，掌管賦稅的官吏都會設有一個監察職位，防止中飽私囊。

若是個正直不做假賬的戶曹，那兩人多半是無功無過的待在原職。

可戶曹想往上爬，就不得不多征收稅務，可這偏遠一鎮之地又能征到多少稅呢？於是他就會做混亂的死賬。

一旦查出來，必牽連到趙錢糧。

有了這層關係，陳東心裏也有了幾分把握，總比直接告到鎮守那容易的多。

現在要想的是怎麼才能見到趙錢糧。

就在陳東想讓李明代為引薦時，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李明與陳東皆疑惑回頭。

咚咚。

“衙門辦事，秀才公還請開門。”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對李明還是十分尊敬的。

李明起身前去開了門。

門剛來，一人側目看向屋內，又與李明道：“有人告發陳東在黑山盜伐，盜獵，現帶人來抓嫌犯。”

幾人沒有強闖，李明也沒理由阻攔。

他回頭看向陳東，眸中閃過一絲擔心。

陳東沉思片刻起了身，主動來到門口，他對李明拜道：“請告知家母，讓其不要輕舉妄動。”

隨後走出了屋裏。

有兩人要上前押解，李明突然開口道：“事實還未明確之前，不得對其動粗，若動用私刑，我還是有本事見到縣令的。”

“明白。”

那兩人動作一頓，猛地縮回了手。

一鎮之守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極大的官，別說一縣令。

陳東投過來一個感激的眼神，衝他點了點頭。

他想過周倉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來的如此快。

不過......這也是個好機會。

一個見到趙錢糧的好機會。

李明在陳東被抓走後就連忙去了陳家。

三人得知陳東被抓走後頓時焦急起來。

“小東這…黑山那地方別人去獵從來也沒人去管…怎的就…就…”

李翠翠滿臉焦急，手足無措。

陳水還算淡定，詢問道：“村正，有沒有什麼法子救救我弟弟。”

李明壓了壓手，示意他們不要太激動。

“第一呢，事情還不能完全確定，第二呢，陳東臨走前像是有把握的樣子，且讓我告訴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我覺得他肯定有什麼謀劃的，你們若是妄動說不準還要害了他。”

“那…那我們就隻能在這等著嗎？”陳水拍著手，滿臉無奈。

“好了！”關鍵時刻還是蘇芹鎮定，她先是感謝李明。

繼而同其他人道：“既然小東留了話，且我們也沒什麼好辦法，那就照做，不要多生事端給他留下後續麻煩。”

她再次鄭重道：“特別是別做什麼傻事！”

陳水二人張嘴欲言，又無法反駁，隻得按下心中焦急坐在一邊去了。

蘇芹道：“我送送你。”

“有勞。”李明沒有拒絕。

“我來送吧。”陳水起身。

蘇芹擰眉道：“給我安心坐著！”

陳水隻能又坐了回去。

到了門外，蘇芹眉眼頓時耷拉了下來，她問道：“事情有轉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