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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萬點光如燭流螢萬點光如燭
糯米桃桃

1

趙螢川是元都最受寵愛的公主。

她和駙馬大理寺卿蕭子墨成親三載,飲盡苦藥,受遍針灸,小腹卻始終平坦。

數日前,她孤身往寶華寺求子,不料歸途驚馬墜崖。

死裏逃生後,她眼前的世界便有些不同了。

起初隻是些模糊的影子,她隻當是驚悸未定,眼花了去。

直到此刻。

一個穿紅肚兜的娃娃,正晃著白嫩小腳,坐在她妝奩前的繡墩上。

那雙烏溜溜的眼,清晰無比地望向她。

“娘親,我是你等不到投胎的孩兒呀。”

趙螢川指尖瞬冷,屏住呼吸。

“我來了三回,”娃娃癟嘴,小手指向她腕間的那串木珠,“可這東西煞氣太重,我不敢近身,次次都被逼退。”

趙螢川猛地抬手,盯緊手上的珠串。

這是三年前大婚之日,蕭子墨親手為她戴上的定情信物。

彼時,他眉眼溫柔,執著她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螢川,此珠乃高僧開光,能保你平安。戴上它,便如我常伴你左右。答應我,此生此世,莫要取下。”

故三年間,她沐浴安寢皆未解下,視若情篤的象征。

此刻,它卻冰涼刺骨。

趙螢川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聲音幹澀:“你......所言當真?”

娃娃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委屈:“孩兒怎會騙娘親?那珠串裏藏著很壞的東西,專門克製嬰靈。娘親,你把它丟了吧,丟了,我就能來做你的孩兒了。”

趙螢川的心口鈍痛。

她想起這三年來,她為了求嗣受了多少苦。

蕭子墨每每見她因無子而憂思煩悶,總是溫言勸慰,說子嗣講求緣分,強求不得,說他隻要有她便足矣。

可背地裏,他卻送了她這樣一件東西......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鑽入腦海:

他是否......早就知曉?

疑心一起,便再難遏製。

趙螢川霍然起身,徑直朝蕭子墨的書房走去。

她需要一個答案,立刻,馬上!

行至書房窗外,裏麵竟隱約傳來說話聲,是蕭子墨與其心腹長隨。

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隱在廊柱的陰影裏。

隻聽得長隨低聲道:“大人,長公主那邊......陛下似有鬆動,聽聞近日還問起了她的起居。”

蕭子墨的聲音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溫柔:“柔嘉她在佛寺清苦多年,為國祈福,其母之過,本就不應累及於她。陛下若能念及骨肉親情,允她回宮,是天下之幸。”

窗外的趙螢川,心已沉下半截。

然而,蕭子墨接下來的低語,卻更讓她心寒。

“你可知道,”他的聲音飄忽起來,陷入了遙遠的回憶,“我與柔嘉,本是青梅竹馬,一同在禦學堂長大。她性子柔婉,卻最是堅韌,那時......我們曾互許過心意。”

“隻可惜,造化弄人......她的母妃竟會犯下那等滔天大罪,她也因此自請離宮,遁入空門。而我卻成了螢川的駙馬。命運如此安排,叫我如何能不對柔嘉多存一份憐惜與愧疚?她失去的實在太多了。如今陛下既有意召她回宮,我......隻盼她能得償所願,往後歲月,能安穩順遂些。”

“可是大人,”長隨語氣遲疑,“若柔嘉殿下回宮,那府裏這位萬一先有了皇孫,隻怕......”

“沒有萬一。”蕭子墨的聲音陡然轉冷,斬釘截鐵,“螢川絕不會先於柔嘉有孕。有那串珠子在,她便不可能有孕。”

窗外,趙螢川如遭雷擊,渾身血液瞬間凍住。

柔嘉......趙柔嘉!

自她母妃毒殺皇後被陛下刺死後。

她便自請離宮,長年居於京郊佛寺,名為贖罪,實為幽禁。

而她竟不知,她的駙馬,她傾心相待的夫君,心裏竟一直裝著她的姐姐!

為了不讓趙柔嘉因她誕下皇孫而地位更加尷尬。

他竟能如此狠心,用那串珠子,絕了她做母親的念想!

她這三年來喝下的每一碗苦藥,承受的每一次針刺之痛,還有所承受的那些流言蜚語。

此刻都讓她變成了一個笑話。

趙螢川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任由那鹹澀的液體滑過臉頰。

她踉蹌著退開,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寢殿,渾身脫力般跌坐在榻上。

那個小小的靈體娃娃擔憂地望著她:“娘親,你怎麼哭了?是那個壞爹爹欺負你了嗎?”

趙螢川抬起淚眼,望著那本該承歡膝下的孩子,心如刀割。

她伸出手,想要觸摸,指尖卻穿過一片虛無。

巨大的愧疚和悲痛將她淹沒,她哽咽道:“對不起......是娘親蠢笨,識人不明......是娘親不配......不配做你的娘親......”

娃娃卻使勁搖頭,小臉上滿是憤慨:“才不是!是那個壞爹爹不配!他讓娘親傷心,還不要我,他是天底下最壞的爹爹!娘親,我們不要他了,你換個爹爹吧!”

孩子的話,讓趙螢川如死水般的心底泛起漣漪。

“換......一個爹爹?”

“對呀!”娃娃眼睛一亮,似乎早就有了人選,興奮地說,“那個九千歲齊敬之!他很好!娘親,你選他做我的新爹爹吧!”

九千歲齊敬之?

趙螢川怔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個權傾朝野、手握重兵,被稱為“元都殺神”的宦官?

傳言他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更因早年重傷,損了命根,不能人道。

孩子怎麼會選他?

“他......他是個內侍啊。”

娃娃卻一臉神秘,帶著一種超乎年齡的篤定:“娘親你去了就知道,新爹爹他可厲害了,比那個壞爹爹強一千倍一萬倍!他現在在邊疆打了大勝仗,再過十天就回來啦!”

“娘親,你去找皇祖父和離,他一定會同意的。”

趙螢川的指尖觸到腕間冰涼的珠串,一股強烈的憎惡瞬間湧上心頭。

她猛地發力,串繩應聲而斷。

“好,我這就去請旨和離。”

十日後,齊敬之班師回朝。

而她要在那之前,為自己爭一個自由身。

趙螢川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沉聲吩咐宮人:

“備車,本宮要即刻入宮,麵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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