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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晏一愣，不忍地伸出手，最後無力地閉上眼睛，背過身。

藥效很快發作。

“啊！”

宋綰辭癱軟在地，死死捂住腹部，她無比清晰地體驗到劇烈的絞痛，鮮血緩緩從體下蔓延浸透了裙擺。

空氣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她臉色慘白，痛的痙攣，攥緊手不讓自己昏過去，那雙充血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顧清晏，眼底浮現幾分決絕，心中一片悲涼。

門外，桃枝的慘叫聲淒厲至極，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消失。

“顧清晏，我不喜歡你了…”

她用最後的力氣說出這句話，無力地躺在血泊中，眼中隻剩下死寂。

她忽然想起那年在邊關，她意外得了寒毒，大夫說即便這病好了以後也難受孕。

顧清晏偏不信，天南海北的搜羅藥膳給她養身體，甚至一跪一叩首求佛開恩，可回到盛京後，避子湯一碗接著一碗，如今，為了顧府的名譽他親手殺死了自己求來的孩子。

沒有半分心軟。

“孩子以後還會有，你且安心養身子，修正秉性，否則所有的孽都會報複在孩子身上。”顧清晏不忍地用衣服蓋在她身上，不顧顧母的阻攔，將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

餘光瞥到窗外，發現梅樹被砍倒連秋千也當做木棍燒了。

他不悅地蹙了蹙眉，看到她這幅樣子眼底閃過幾分心疼，“終究是我對你太過嬌寵，導致現在不知天高地厚，若我再袒護你日後必出大禍，我母親那有我護著你不會有事，今晚的閑言碎語也不會傳出去，至於丫鬟我會重新給你派個機靈的，你能不能乖些？”

宋綰辭沒有說話，眼睛也不眨，瞳孔失焦一動不動，就好像死了般。

見狀，顧清晏心尖莫名慌亂，他探了探她的鼻息，鬆了口氣。

“大婚之前我不會再見你，如果你再動歪心思，我絕對不會輕饒你！”

隨即他轉身離開。

連續幾日眾人得了顧母的命令隻給宋綰辭送餿飯。

她沒鬧，平靜地接受一切，那晚的藥效太重，後續沒有藥補直接拖垮了她身體，下不來床。

她虛弱不堪，連喘氣都費力，仿佛下一秒駕鶴西去，即便如此，手裏的玉佩也被她牢牢抓在手心。

顧清晏大婚當日。

門外敲鑼打鼓，鞭炮聲，嬉笑聲響徹顧府，賓客盈門，整個顧府都籠罩在喜慶之中。

宋綰辭強撐著破敗的身體走下床，透過縫隙她看到鮮紅色的喜字，尤為紮眼，光看到一角她都知道婚宴是如何的繁華。

還好，今晚她就可以永遠離開了。

砰！

大門突然被撞開。

衝進來幾個壯碩的嬤嬤，將宋綰辭死死摁在地上，她從沒見過這些人。

“你們要做什麼！”她皺著眉頭，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宋姑娘好福氣，沈府那個殘廢的大少爺和你八字合得很，今兒你也算上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為沈家嫡妻了，快點兒動手，把嫁衣給她穿上，再晚點沈大少就要咽氣了！”嬤嬤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誰讓你們來的，你們敢！不怕顧將軍知道嘛？”

宋綰辭毫無還手之力，換作以前她可以掙紮，可現在她光是活著就很費力了。

“這就是顧將軍的命令！趕緊動手，別耽誤了吉時。”

“什…唔！”

宋綰辭瞪大了眼睛，心像破了一個大洞，從心尖寒意蔓延至全身。

“嘔！”

猛地，一口鮮血從她胸腔噴出來，染紅了捂住她口鼻的帕子。

他…把她嫁過去衝喜？

趁她愣神之際，五六個嬤嬤把她拖進房間，她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扒幹淨衣服，換成紅嫁衣。

從頭到腳都換了個遍，宋綰辭氣的渾身戰栗，她想用刀砍了她們，可是她連刀都拿不穩。

她眼眶猩紅，絕不容許自己被擺布！

奮力拔下發簪往嬤嬤手上刺，一把推開她們卯足了勁兒往大門跑。

手正準備碰上門鎖，就被身後的嬤嬤扯住頭發往回拽，狠狠打了兩耳光。

“你還想跑！今天你不嫁也得嫁！”

這巴掌打得宋綰辭差點昏過去，臉頰火辣辣的疼。

“啊！”

手中的玉佩也摔落碎成了兩瓣，她眼睛充血，焦急地將玉佩收回放進衣袖，急忙抬頭看向窗外，血月來了！

“我嫁！我嫁！”她哭著妥協，眼中多了幾分堅定。

“這還差不多，沈家人在門口等著了，別耽誤了吉時！”

紅蓋頭一蓋，宋綰辭像個提線木偶，被幾個嬤嬤架著從小門帶出去。

“嬤嬤，顧府養育我三年，還請我在這兒給姨母磕個頭，否則就是不忠不孝，這衝喜必定要最吉利的。”

幾個嬤嬤相視，無奈鬆開她。

宋綰辭跪在地上，喉嚨滾了滾，眸光看到翠綠的湖麵，倏地，她大喊：“顧清晏！”

嬤嬤們嚇得回過頭，她一把撞開她們跳進了湖裏。

破碎的玉佩在血月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四周的湖水灌入胸腔，宋綰辭意識消融，漸漸閉上了眼睛，沉入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