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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中做了個夢。

夢中蓮娘生下兒子，果然成為平妻。

我這個原配侯夫人被關在偏院，逐漸被遺忘，下人們送來的飯食常常是餿的。

蓮娘經常抱著孩子在我麵前顯擺。

炫耀著她華麗的衣袍，說侯爺如何如何寵她母子。

直到有天他兒子生病，遊方術士說需要至親兄弟的心頭血方可救命。

蓮娘哭得死去活來，蕭錚便強行逼我生下孩子。

「蓮娘她悲戚過度 ，不適宜懷孕。」

「你不是嚷著你能生育嗎？等生下孩子，我好好補償你。」

軟禁十月，我難產三天生下了兒子。

臍帶剛剪斷，我還沒抱一下他，就被抱去采血。

我拖著剛生產完的身體，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求蕭錚放過我的孩子。

可他冷著臉，隻焦急地去安撫梨花帶雨的蓮娘。

小小的人兒被割了整整一碗的心頭血。

被送回來時，整個身體都被血染紅。

「雲珍，你就體諒一下我吧。」

麵對我絕望至極的哭喊，蕭錚隻愧疚地跪在地上認錯。

可到了下個月圓之夜，我的孩子依舊被抱去采血。

我的孩子，那是我懷胎十月拿命生下來的孩子啊。

我想帶著孩子逃跑，卻被抓住。

蕭錚冷著臉，杖殺了幫助我逃跑的兩個貼身丫鬟。

不停地采血，孩子最後也失血過多而死。

他來人世不到一年，卻渾身刀疤，吃盡苦頭。

我抱著他瘦小的身軀，整日流淚，不吃不喝。

蓮娘得意地笑。

「其實我兒子根本不需要什麼至親的血，我就是想讓你看看，在侯爺心中，我跟你，誰最重要。」

「哈哈哈，不過你這個樣子，真是可憐呢！」

我一夜白頭，仇恨幾乎燒光我的理智。

在一個雪夜，我點燃了侯府，跟蕭錚蓮娘她們同歸於盡。

再次驚醒過來，眼角還掛著淚痕。

心口抽痛的厲害，我有些恍惚，似乎夢裏發生的都是前世經曆過。

在床上躺了七天七夜，高燒退去。

吩咐春葉拿出這些年我所有的體己，一共五百兩。

「隻有這點嗎？」

春葉紅著眼睛，「夫人，自從蓮娘來了後，每個月光穿戴就花銷上千兩，您的私錢都用來填補侯府的窟窿了。」

蕭家畢竟不是豪門世家，沒有底蘊。

卻將世家鋪張浪費的習性學了十成十，一年年下來，早就入不敷出。

全府上下幾百號下人的月例銀子，蕭錚節日應酬送禮，再加上蓮娘無底洞似的花銷。

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似的花出去。

我為了節省開支耗盡心思，摳摳搜搜省下一百兩。

結果蓮娘一個生辰就花了一千兩。

【那糊塗男人不是挖空心思想把管家權要過去，好討綠茶的歡心嗎？給他不就完了！】

心念一動，貓貓說的對。

侯府這個填不滿的窟窿，管家權就是燙手山芋。

之前我強撐著不給，隻是想給自己留點正室夫人最後的尊嚴。

如今想通了很多事，交出去也好。

正巧春葉說侯爺來了。

蕭錚依舊拉著臉，一甩長袖坐在上座。

「想得怎麼樣？」

我淡淡行了禮，麵上無波無瀾。

可一想到夢中他絕情的嘴臉，一絲絲恨意纏繞心頭。

恨不能再殺他一次。

一旁春葉將管家賬本跟鑰匙端上來。

他有一瞬間的怔忪，似乎沒想到今日我這麼好說話。

「侯爺還有什麼事嗎？」

蕭錚回神，伸手想拉住我的手，被我側身輕輕避開。

他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拂袖而去，反而麵帶討好地笑了笑。

「你瘦了。」

狸奴蹲在我腳邊舔著爪子。

【草能不瘦嗎，你眼睛沒瞎的話看不到桌上都擺的什麼豬食？】

「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蓮藕桂花糕。」

我笑得疏離：「侯爺記差了，我愛吃的是棗泥桂花糕。」

蓮藕桂花糕，是蓮娘愛吃的。

聽春葉說，為了博佳人一笑。

蕭錚不惜花重金包下整個糕點鋪，為她專供蓮藕桂花糕。

而我發高燒驚厥。

蓮娘攔著丫鬟不讓請大夫，說花銷太大。

蕭錚竟然也默許了。

桌子對麵，蕭錚低聲哄我，「還在生氣？」

「蓮娘孩子心性，你何必揪著她不放呢？」

我笑笑不答話，態度恭順，挑不出錯。

目光卻像淬了寒冰。

蕭錚卻覺得心口突然空了一塊，有些發慌。

再次試探抓我的手。

我依舊躲開。

「蓮娘她救過我的命，又是好孕女，我沒辦法才把她帶回府上。雲珍，你最是體諒我，應該不想看我絕後吧？」

多諷刺。

蕭錚似乎忘了，我也救過他的命。

我以前心疼他戰場廝殺，體諒他的所有難處。

他紅著眼說此生定不負我，卻轉頭故意罰我跪在雨地。

夜晚，狸奴叼著空了的紙包回來。

【人，我的茅房搭子，就那隻白貓。已經把藥全部下進了書生的飯菜裏，你快去吧！】

那夜我翻牆去了書生家，直到半夜才腿軟地回了臥房。

後麵幾日我對蕭錚冷淡異常，他卻死皮賴臉地宿在我院中。

是愧疚補償，還是憶起舊情。

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紅燭帳暖。

蕭錚紅著臉強製牽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熱，我的心底卻一片冰涼。

手輕顫一下，我拚命壓住洶湧而來的複雜情緒。

入夜時，正院蓮娘跟前的丫鬟小玉來請蕭錚過去。

說她們姑娘身體不適。

春葉叉腰啐了一口：「有病就去請大夫，侯爺又不會治病。」

「告訴你家主子，侯爺今晚宿在夫人這了。」

「讓她別跟野貓叫春似的，整夜發騷！」

小玉梗著脖子，在院外叫嚷。

意圖吵醒蕭錚。

後來蓮娘直接跑來，衝院子哭喊。

「侯爺，妾身心口好痛。」

「侯爺快來看看妾身。」

我笑了笑，一模一樣的套路，她使著也不嫌累。

偏偏蕭錚每次都會被勾過去。

但今夜不會了。

她就算一頭撞死在牆上，蕭錚也不會出去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