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柏凜複婚後,我改掉了所有吃醋的毛病。
不再疑神疑鬼,也不會再半夜偷偷起身去翻看他的手機。
甚至他心血來潮帶著外麵的女人到別墅的二樓影院歡好,
我都會貼心地讓傭人端上甜點和紅酒。
所有人都覺得我為了錢喪失底線,是個離了柏凜就飛不高的金絲雀。
後來,我孕七個月,柏凜讓我冒著風雪給嫩模送衣服,我依舊笑著應好。
可看我平靜的樣子,他卻發了瘋似的掐住我的下巴。
“為什麼不吃醋?你不愛我嗎?”
我不再歇斯底裏,而是直視著他的眼睛。
“不是你說的,做你的妻子就得改掉吃醋的毛病?”
“愛你,不是要給你自由嗎?”
“我給了呀,為什麼不開心?”
1
淩晨兩點,外麵的風雪呼嘯。
我昏昏沉沉地拿起手機,看了眼未接電話,很快撥了回去。
電話那頭接起,傳來柏凜暗啞的聲音。
“睡了?”
“妍之想穿你那件高定日式和服泡溫泉,你現在送過來。”
我淡淡回答。“好啊。”
話筒是短暫的沉默,隨即,電話就被掛斷。
我歎了口氣,艱難地起身。
梅姨聽到動靜趕忙將我從床上扶起來。。
“太太,柏總又給你打電話了?”
自從懷孕月份漸長後,日常行動就越來越不方便。
身子變得沉重後,柏凜就開始變著花樣折騰我。
今天因為他女秘書氣色不好要我給她親自煲當歸紅糖湯送過來,後天又因為小明星出席宴會,沒有合適的珠寶,喊我把祖母綠的寶石項鏈送過來給她撐場子。
剛開始我會生氣難過到整夜睡不著,又因為懷孕,半夜流淚到天明。
後來時間長了,我開始感到麻木。
甚至柏凜喊我給他的小情人洗腳時,我也會強撐著笑臉捂著孕肚,慢慢地蹲下來。
梅姨擔憂地看著我,“太太,要不我去送吧,你還懷著孕,身子不方便,風雪又這樣大,我實在擔心您會出什麼意外......”
我苦笑了聲,“梅姨,你還不明白嗎?柏凜就要我去送,你要是去了,他肯定會辭退你的。”
“這棟房子裏,能陪我說話的就隻有你了。”
我起身,披了件大衣,又係上圍巾。
司機已經在門外等著了,我提著手提袋上了車。
冷風刮在臉上,生疼。
懷孕後,因為四肢開始水腫,手指上的鑽戒有些磨人。
我低頭,想要把戒指摘掉,可不管我怎麼用力,戒指就是摘不下。
柏凜的戒指早就摘下了。
他複婚後,覺得戴著個婚戒有些招搖,有時還會惹的小情人傷心,所以他幹脆將戒指隨意丟在了抽屜裏。
車子在風雪裏行駛了半小時,街道濕滑,司機不敢開太快。
柏凜又打來電話,這次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怎麼還沒到?”
“快了。”我看著車窗外濃稠的夜色,輕聲道。
突然想起有一年,那時我剛畢業,柏凜因為一場收購案國內國外來回飛。
為了能夠在我畢業那天給我一個驚喜,他頂著四十度高燒捧著我最喜歡的向日葵來看我。
那時,他滿臉疲憊,卻在看見我的瞬間隱藏起所有情緒。
“乖乖,無論我們距離有多遠,我都會來到你身邊。”
“小病而已,乖乖不用擔心。”
那一刻,他的愛炙熱明了,而食髓知味後,他厭了。
我也,厭了。
2
車在半月居停下。
我拿著衣服走進去。
陳妍之裹著浴袍站在我身後。
我垂下眼,“衣服給你拿來了,我就先走了。”
柏凜泡在浴池裏,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我。
“走這麼急做什麼?”
他厚顏無恥地笑了笑,“天氣這麼冷,柏太太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泡溫泉?”
他把柏太太三個字咬得很重。
我抿了抿唇,“就不打擾你們了。”
柏凜臉色微沉,“連樂心,你吃我的用我的,我隻不過是吩咐你一些小事,你就要耍脾氣嗎?”
“你想要我幹什麼呢?我會幹的。”
我笑容清爽,絲毫看不出一點破綻。
柏凜蹙眉,“妍之不太會穿和服,你總得給她穿上不是嗎?”
“好啊。”
陳妍之解開浴袍,露出滿身的吻痕。
她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辛苦柏太太給我穿和服了。”
我拿起衣服,壓下心底酸澀。
這套高定和服款式繁雜,許多漂亮的綢帶得纏繞腰身各處。
一套和服穿下來,我滿身是汗。
偏偏陳妍之還不配合。
“柏太太,你綁得那麼緊,到時候凜哥怎麼抽開啊。”
我按要求給她放鬆,但馬上,她又挑了其他毛病。
“這領口歪七扭八的,你到底會不會穿啊,毛手毛腳的。”
我起身,又蹲下,反反複複,孕肚開始隱隱發疼。
我死死咬住唇,終於將和服給她穿好。
而柏凜就在旁邊看著,眉眼微冷。
我嫁給柏凜九年,前五年我是受人尊敬的柏太太,圈子裏流傳著一句話,得罪了柏凜也不能得罪他太太,不然家族企業都得搭進去。
因此圈子裏沒人敢對我說重話。
可如今一個小小的車模因為有了柏凜當靠山,肆無忌憚地磋磨我。
陳妍之赤著腳,對著柏凜轉了一圈。
眉眼彎彎像十八歲的小姑娘,“凜哥,我好看嗎?”
柏凜眼底深邃,“乖乖,你穿什麼都好看。”
乖乖,他跟所有的情婦都這樣喊。
我懶得看他們在我麵前作秀,轉身就要走。
柏凜再次叫住我。
“給你買了條新的項鏈,過來看看?”
他是在為上次拿了我的祖母綠項鏈賠罪。
柏凜總喜歡這樣,事後拿著禮物送過來,給彼此一個台階下,這樣雙方才能維持體麵。
我感到好笑。
“柏凜,你知道的,珠寶首飾我不缺。”
“你給其他女人吧,我要回家了。”
陳妍之咬著唇,臉上滿是嫉妒,她開口,聲音又甜又嗲,“凜哥,既然你太太看不上,不如給我吧。”
上一秒還笑著的男人臉色驟變,“我和我老婆說話你插什麼話?”
“滾出去!”
陳妍之渾身一震。
她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
他發了瘋掐著我的下巴,手卻有了顫抖。
“連樂心!你是死人嗎?她都舞到你跟前了!你吃醋啊!為什麼不吃醋?你不愛我嗎?”
麵對他的質問,我悠悠抬起了眼睛。
一字一頓,口齒清楚。
“不是你說的,做你的妻子就得改掉吃醋的毛病?”
“愛你,就要給你自由,我給了,你怎麼不開心了?”
3
那晚,我是和柏凜一起回到別墅的。
他臉色欠佳,頻頻看向窗外。
快到別墅時,他突然開口,“孩子幾個月了?”
“快七個月了。”
柏凜又帶著那絲慣有的嘲諷的冷笑,“流掉吧。”
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我,“這孩子生下來也是遭罪,你說是吧,連樂心?”
柏凜伸出微涼的修長手指,手指關節輕輕劃過我的眉眼。
他的語氣是罕見的溫柔。
我愣住了,整個人如墜冰窟。
“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畢竟你好不容易懷上孩子,我怎麼會讓你打掉呢?”
柏凜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淡。
到了別墅,他開門下車,看也沒看我一眼。
我的手附上隆起的孕肚。
確實,為了這個孩子,我遭受了很多罪。
從前的我很怕苦,就連吞個膠囊,我都緊緊皺著眉滿眼抗拒。
柏凜知道後,口袋裏常常藏著巧克力,我吃完藥後,他總要溫柔的將甜的膩人的巧克力塞到我嘴裏。
孩子懷的不是很順利,柏凜總是沒時間,偶爾有空閑,他也隻會找其他女人消遣。
為了懷上孩子,我眼也不眨地喝下過很多令人反胃發嘔的中藥,明明很怕疼,可卻任由促排針尖細的針頭刺入腹部的皮膚,紮得遍體青紫。
不知道為什麼,柏凜臉色很難看。
晚上他照例摟著我睡覺時,突然開口,“我不會再見陳妍之了。”
他等著我開口,就連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我沉默了很久。
他不耐煩地抓住我的手腕,“丈夫說話,你總得回應啊。”
我扭頭看向他,沒有陳妍之又怎麼樣,還有李妍之,王妍之。
我再次滿目笑容,似乎為了他而高興。
“你喜歡就好。”
柏凜再次抓狂,一把掀開被子起身出去。
抓起衣服離開時,傳來我的聲音。
“柏凜,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之前是因為什麼離婚的?”
這下輪到柏凜沉默了。
半晌他舔舐口腔,聲音都帶著怒意。“連樂心,我該拿你怎麼辦。”
4
我和柏凜是在一場宴會上認識的。
那時我大二,在一家公司實習,得知有意和我們公司合作的王總出現在商業晚宴。
為了能在領導麵前邀功,我挺而走險,混進了那場晚宴。
我將柏凜認成了王總,和他攀談了許久。
我沒忘記那時柏凜見到我時驚豔的目光。
我們很快交換了聯係方式。
後來一來二去,我和柏凜在一起了。
人人都說我是麻雀變鳳凰來的。
戀愛不到一年,柏凜就向我求婚。
他對我很好。
昂貴的禮物和鮮花源源不斷的送過來。
他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愛我。
生理期的紅糖水,紀念日的浪漫旅行,明明恐高的人卻願意陪我做極限運動。
他給我的那場世紀婚禮至今有新聞報道留存。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心的。
隻知道在某次歡愛過後,柏凜神色怏怏,在露台打電話和好友閑聊時提起我。
他說,“膩了,我發現婚後的連樂心很沒意思。”
“總是纏著我,嘖,很煩。”
他開始尋求刺激,身邊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
剛開始我歇斯底裏。
我甚至親自下場和他帶回來的那些女人撕逼。
我發瘋,砸碎了家裏所有的東西。
後來,柏凜帶回了一個女大學生。
很年輕,隻有十九歲。
這次,他像是動了心,禮物源源不斷的送,像當初對我那樣,用盡心思給那個女孩準備驚喜。
那個女孩叫陸思怡,被柏凜保護的很好。
女孩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直到我找上她的學校,扇了她一巴掌,用盡惡毒的語言咒罵她。
周圍站了一群師生,女孩委屈地落下淚。
回來的時候,我被車撞了。
是柏凜安排的。
當時,我腹中的孩子已經六個月大了,我被推進搶救室,差點沒了半條命。
孩子沒保住,柏凜來醫院看我,也隻是麵無表情道。
“知道錯了嗎?下次再敢招惹她,你柏太太的位置,就不要坐了。”
他怕我傷害到陸思怡,連夜把她送出國。
我的哭鬧,隻換來柏凜更加厭惡的神情。
流產後我開始抑鬱。
我整夜整夜夢見我失去的那個孩子。
夢裏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抱著我甜甜的叫我媽媽。
我開始失眠,出現幻覺,總是能聽見孩子的哭聲。
柏凜再次見到我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我披頭散發,抱著一個破布娃娃在別墅裏赤著腳到處跑。
傭人都攔不住我。
5
柏凜疲憊地按了按眉心。
他當然不會心疼我。
他隻是命人將我關在別墅,沒有他的命令不許出去。
然後他接著去外麵尋歡作樂,帶好幾個女人回來。
神誌不清的那幾個月,我被他其中一個小情人引誘著跳了樓,摔斷了腿。
左腿毀滅性骨折,我落下了永久的傷殘。
直到現在走起路來都一瘸一拐,疼痛難忍。
柏凜進醫院看我,他一開口就是指責。
“你真是瘋了!”
“連樂心,你的嫉妒心怎麼能這麼強?圈子裏的哪個男人不偷腥,至少我對你是真心的!你就非得把自己作成這樣?”
“像我這種事業有成的男人,怎麼可能隻有你一個女人!你就不能改改你吃醋的毛病?”
他指尖夾著煙,頗為疲憊道,“離婚吧,連樂心。”
“我真是一刻都忍受不了你了。”
我看著他,眼神一點一點的暗淡下來。
滿肚子求和的話,全部橫死腹中。
心臟痛到窒息。
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下,我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
拿到離婚協議後,我腦海裏浮現出的第一想法竟然是柏凜不要我了,我去死好了。
那一年,我嘗試過無數次自殺的方法。
可每一次竟然都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最嚴重的那一次,我半隻腳都踏進了閻王殿,手腕有一個很深的傷口,血流了一地。
後來是來我家打掃的保潔阿姨發現了我。
她打了120,我又被送進了醫院。
在醫院躺著的那一個月,我很消沉。
我每天都靜靜凝視著窗外,不說話也不吃飯。
窗外總是有小鳥出現,不時的攢足力氣撞擊一下玻璃。
寂靜的病房裏,這是唯一的聲音。
媽媽來看我,她一見到我就落淚。
“樂心,你放過自己好不好?放過自己。”
“不要這麼折磨自己了,媽媽求你了。”
生出白發的中年女人就這樣抱著我的腰哭泣。
我的心一動,更多的淚落下來,砸在手背上,像是要在心上烙一個洞。
是啊,我不應該這麼折磨自己。
媽媽的愛成為了我身體裏的一根脊柱,支撐著我活了下來。
我開始好好生活,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出院的第三個月,柏凜突然找上我。
他說,他後悔了,後悔和我離婚。
離婚的這一年裏,他每天都在想我。
他說,“樂心,我離不開你,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說的那樣真誠。
稠密的陽光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再迂回到眼睫下,我仿佛見到了當初愛我如命的柏凜。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所以我拒絕了。
我得向前看,好不容易從過去走出來,我怎麼可能蠢到再往坑裏跳?
可我的拒絕,換來卻是柏凜的報複。
他給我爸做了局。
我爸本來是個本本分分賣豬肉的,可他某天不知道抽了什麼風,跑去澳門賭博。
他欠了一身的債,這輩子都還不起。
就在追債的人說要剁掉我爸一隻手時,柏凜出現了。
他如救星一般,替我爸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說他做這些隻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我和他複婚,再給他生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