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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這道門,我不會再輕易為他們打開了。
我的清淨,我得自己守著。
門外消停了,我肚子卻叫了。
打開冰箱,還是空的。
昨天光顧著收拾和換鎖,忘了囤點吃的。
也好,正好出去逛逛菜市場。
老城區這點好,生活氣息濃,幾步路就是菜場,不像現在小區,得跑去大老遠的超市。
我拎上我的小布兜,慢悠悠地下樓。
陽光正好,曬得人暖洋洋的。
街坊鄰居見了,都笑著打招呼:“回來住啦?”
“哎,回來清靜清靜。”我也笑著回應。
沒人多問,但眼神裏都透著點心照不宣的理解。
老街坊就是這樣,啥事都瞞不過,但大多厚道,看破不說破。
或者哪怕背後蛐蛐我幾句,但總不會當麵讓我難堪。
在菜市場裏逛,感覺像魚兒回了水。
水靈靈的青菜,活蹦亂跳的魚,攤主的吆喝聲,熟人的寒暄聲......這才是活著的氣息。
我買了條小鯽魚,準備燉個湯。
稱了塊豆腐,嫩得很。
又買了點鮮肉和小青菜,夠我一個人吃一兩天的了。
路過熟食攤,沒忍住,切了半隻醬鴨。
以前老張和家明愛吃,我總舍不得多吃,現在,我買給我自己吃。
提著滿當當的布兜往回走,心裏踏實得很。
路過小區門口,恰好看見對門的劉嬸拎著飯盒往外走。
“劉嬸,出去啊?”我打了個招呼。
劉嬸一見我,立刻湊過來,壓低聲音:“哎呀,你可算回來了!剛才你家老張下樓了,在門口轉悠了好幾圈,估計是找地方吃飯呢!那臉拉得老長!我問他吃沒吃,他吭哧癟肚地說‘等會兒’。”
劉嬸說著,撇撇嘴,“慣得他!離了老婆子,飯都吃不上嘴了!”
我笑了笑,沒接話。
心裏卻有點說不出的滋味,不是心疼,是有點覺得活該。
果然,等我慢條斯理地燉好了魚湯,炒了個小青菜,把醬鴨擺上桌,準備開飯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但我一眼就認出是老張辦公室的座機。
我接了,沒說話。
那頭頓了一下,傳來老張極力想顯得自然,卻掩不住別扭的聲音:“那什麼......你......你晚上做什麼飯了?”
我夾了塊醬鴨,對著話筒,吃得稍微有點大聲:“哦,醬鴨,挺香的。還燉了魚湯,奶白的,可鮮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隻能聽到他有點重的呼吸聲。
“你......你真不回來了?”他終於憋出一句,語氣帶著點難以置信。
“嗯,不回去了。這兒挺好。”我語氣平靜。
“那我怎麼辦?!”他聲音拔高了,那點強裝的自然徹底沒了,“我晚上吃什麼?!我明天早上吃什麼?!我的衣服誰洗?!”
看,永遠是“我”。
我對著空氣,輕輕笑了一下:“老張,你有手有腳,有工資,樓下有麵館,街口有快餐店,手機上有外賣軟件。餓不死的。”
“你——!”他大概氣結,沒想到我會這麼堵他。
“至於衣服,”我補充道,“洗衣機會用吧?不會就看看說明書。或者,找你那‘晚霞紅’聊聊,看她能不能教你?”
說完,我沒等他反應,掛了電話。
世界再次清靜。
我喝了一口魚湯,真鮮。
醬鴨的味道,也格外好。
......
視線拉回那個我曾經操勞了半輩子的“家”的廚房。
冷鍋冷灶。
抽油煙機幹幹淨淨,一絲油煙氣都沒有。
洗碗池裏,堆著早上他們匆忙出門用的杯子和盤子,還沒洗。
下午五點半,家明和麗麗一前一後進了門。
“餓死了......媽今天沒來做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