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前,我為了救被困火場的沈延川,被墜落的橫梁砸中了頭部。
醒來時,整張臉留下猙獰疤痕,聽覺神經也徹底受損。
他紅著眼眶,在我掌心一筆一劃寫下一輩子的承諾。
從此,沈延川成了我的耳朵。
更是在我生日當天,當著所有親友的麵向我求婚。
所有人都笑他這個醫學界的天之驕子竟然要娶一個毀了容的聾子。
可他從不介意我臉上的疤痕,也包容我因聽障而變得遲緩的交流。
直到醫院裏新來了一位實習醫生。
沈延川值班的次數越來越多,第一次避開我的臉不敢直視。
“對不起清野,你的臉現在就像爬滿了蜈蚣一樣,我害怕......”
我看懂了他的口型,主動配合被送往城郊的康複中心,卻恰好遇上電路老化突發火災。
濃煙中,我依稀看到衝入火海的驚慌身影。
再睜眼,我回到了沈延川向我求婚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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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裏還殘留著濃煙的嗆人氣息,喉嚨幹痛。
可視線清晰時,看到的卻不是康複中心的天花板,而是沈延川深情的眼眸。
他穿著合身的白色西裝,單膝跪地,手中舉著一枚鑽戒。
我看著周圍起哄的親友,和桌上擺著的生日蛋糕。
突然意識到我回來了。
回到了他向我求婚的這一刻。
沈延川拉起我的手,鄭重無比地在掌心寫字:
【清野,嫁給我。讓我永遠做你的耳朵,照顧你一輩子。】
掌心傳來的觸感,熾熱得令人心顫。
我曾無數次回味這感覺,在每一個被他冷落的深夜裏,靠著這點餘溫取暖。
可現在,我隻覺得那塊皮膚像被烈火燒灼一般,令人不適。
沈延川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沒等到預期的反應,有些不安。
他湊近些,用誇張的口型,無聲地說:“清野,我愛你。”
我看懂了。
周圍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著我的回答。
永遠?太遙遠了。遠不到五年,就已經物是人非。
上一次,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點頭,淚流滿麵撲進他懷裏。
卻隻換來一場長達數年的幻夢。
幻夢的盡頭,是他躲閃的目光,和那句刻在我心上的害怕。
我看著他那雙曾經裝滿心疼和愧疚的眼睛,如今裏麵隻剩精心偽裝的深情。
是了,此刻的他,愧疚遠大於愛。
這份愧疚,壓垮了他,也最終害死了我。
我沒有回答,隻是慢慢收回了手。
沈延川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圍觀的人群也發出了細微的抽氣聲和竊竊私語。
“清野?”他眼裏滿是錯愕,用口型呼喚我的名字,帶著不解。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心口,然後慢慢開口。
“對不起,延川。”
“我聽到了。”
這是我失聰後,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說話。
我很久不開口了,因為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無法調節,怕人笑話。
沈延川也說,有他在,我不需要辛苦說話,他可以做我的傳聲筒。
可現在,我不要了。
周圍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聾子。
可現在,一個聾子說聽到了,這本身就像個拙劣的笑話。
但沈延川聽懂了我的語,他的臉色一點點白了下去。
“我聽到心裏的聲音說,不該用恩情綁架你的一生。”
我的聲音緩慢而清晰地從口中吐出。
“我們,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