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這時,病房門再次被撞開。
陸執去而複返。
他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地狼藉,看著衣衫不整的我,還有那個手臂流血捂著臉頰的男人。
他臉色鐵青,林月微立刻撲過去,哭得梨花帶雨:
“阿執!我就說姐姐恨我,她竟然用這種方式報複你!找這種男人來侮辱你...”
陸執的目光死死釘在我身上,那裏麵有震驚,有厭惡,還有深深的失望。
他走過來一把抓住我握著玻璃片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玻璃片掉在地上。
“蘇漾,”他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你就這麼下賤?”
我看著他,看著躲在他身後嘴角帶著得意弧度的林月微。
心像是被他自己親手打碎了,連帶著最後那一絲可憐的期待,碎得幹幹淨淨。
他甩開我的手,對門外吩咐:“鎖起來!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放她出來!”
厚重的房門在我麵前“哐當”一聲關上,落鎖的聲音清晰又絕望。
外麵傳來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和林月微矯揉造作的抽泣。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臉上火辣辣地疼,手腕上是他捏出的紅痕。
我抬起手,看著掌心被玻璃劃出的血痕,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卻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滾燙地砸在地板上。
我攥緊了拳頭,任由那點微弱的疼痛刺激著神經。
被鎖在病房的第三天,我發起高燒。
意識模糊時,聽到護士在門外嘀咕:“林小姐吩咐了,不用給她退燒藥...”
我知道,她想讓我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裏。
深夜,一道黑影溜進來,是以前受過我恩惠的護工。
她塞給我退燒藥,壓低聲音:“蘇小姐,陸先生在查婚禮那天的事,林小姐怕是要下死手了!”
窗外閃過車燈,是學長給我的暗號,逃生路線已安排好。
我看著掌心退燒藥,想起陸執那句“你才是我認定的陸太太”,突然笑出聲。
他給我的承諾,從來都是裹著蜜糖的砒霜。
“幫我最後一個忙。”我把母親留下的戒指交給護工。
“把這個...混進林月微的首飾盒。”
兩天後,我被迫出院。
海邊懸崖邊,陸執攥著我手腕:“乖乖回別墅待著,等風頭過去。”
林月微突然衝過來,舉著病曆哭喊:“阿執!我得了血癌...隻有臍帶血能救我了!”
陸執瞳孔一震。
林月微跪下來扯他衣角:“求求你們要個孩子,用孩子的臍帶血救我...”
她仰起蒼白的臉看我:“姐姐,你忍心看我死嗎?”
陸執沉默了很久。
海風卷起他的衣角。他最終望向我,聲音啞得可怕:“阿漾,我們再要一個孩子。”
我心臟猛地一縮,疼的幾乎快要窒息。
他繼續說,目光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阿漾,再幫我一次。”
“再懷一個孩子,救救月月,好嗎?”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曾掏心掏肺愛過的男人。
為了林月微,他逼我流產,現在,又為了救她,要我再懷一個。
我像個移動的血庫,一個培育救命藥的容器。
喉嚨裏湧上腥甜,我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陸執,”我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帶著血。
“你和她,怎麼不去死呢?”
他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間冷硬。
“蘇漾!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那是一條人命!”
我看著他,想起被他灌下的墮胎藥,想起他扯壞的母親胸針,想起他罵我下賤的樣子。
“好啊,我答應你。”我忽然笑了。
陸執眼睛一亮。
我慢慢退向懸崖邊緣,海風揚起我的長發。
“陸執,你想要的孩子——”
我張開雙臂,向後仰去。
“去地獄裏找吧。”
海水吞沒我之前,最後看見的是他撕裂般驚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