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說了嗎?跨國集團的董事長找回了他的親兒子,下禮拜要辦認親大會,聽說光場地費就花了上百萬呢!”
隔壁病床家屬的閑聊聲將我吵醒。
距離那場車禍已經過去一個月,我身上的繃帶拆得隻剩左臂。
我拿起床頭的手機,指尖劃過屏幕,員工給我發來信息,是一張朋友圈截圖,置頂的那條是宋予安半小時前發的動態。
薑晚檸坐在沙發上挺著肚子,嘴角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而宋予安的手正搭在她的孕肚上,配文欄裏隻藏著一個愛心表情。
更讓我窒息的是,評論區裏有宋予安的朋友調侃:
“可以啊兄弟,孩子還沒出生就這麼上心,以後肯定是好爸爸!”
而宋予安的回複赫然是:
“那當然,我的孩子我能不上心嗎?”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裏的腥甜,撥通了那個存了兩年卻從未敢打的號碼:
“爸,我這邊差不多好了,想盡快離開這裏。”
“好,我馬上讓司機過去接你,住所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父親的聲音裏帶著難掩的急切。
“之前讓你受委屈了。”
掛了電話沒兩分鐘,病房門就被人推開。
薑晚檸拎著個保溫盒走進來,臉上堆著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
“老公,你氣色好多了,這一個月可把我擔心壞了。”
她從袋子裏掏出了紅木盒,小心翼翼地遞到我麵前。
“我找了全城最好的木工師傅,把媽的骨灰盒都修好了,連刻字都跟原來的一模一樣。”
接著她又從拿出一個保溫壺:
“這是我每天早上五點就起來燉的烏雞湯,放了枸杞和黨參,你快趁熱喝兩口,補補身子。”
旁邊病床的阿姨看得直歎氣:“小夥子真是好福氣,媳婦這麼貼心。”
我沒看那碗雞湯,目光死死盯著那個骨灰盒。
雖然表麵用漆補過,卻仍能看出清晰的拚接痕跡,仿佛時刻提醒著我母親的骨灰被風吹散的場景。
“薑晚檸,別裝了,有話直說。”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終於鬆了口。
原來宋予安接了我手裏的業務後,根本撐不起來。
他連合作商的基本需求都搞不懂,談判時說錯關鍵數據,還把幾個長期合作的老客戶得罪了個遍。
短短一個月,公司的訂單量掉了一半,之前我好不容易談下來的幾個大項目,要麼被競爭對手搶走,要麼被客戶要求終止合作。
現在公司賬戶上的錢連員工工資都快發不出來,好幾家供應商已經上門催債了。
“硯禮,我知道錯了。”
薑晚檸拉著我的手,語氣裏滿是哀求。
“你就再幫公司一次,隻要你回來,業務還是你的,宋予安我已經罵過他了,以後不讓他碰公司的事了。”
我聽著她的話,心裏沒有半點波瀾,隻覺得可笑。
“薑晚檸,我要離職。”
我抽回雙手,一字一句說道。
薑晚檸臉色瞬間變了:
“離職?傅硯禮,你有沒有良心?薑家這些年待你不薄,收留你這個沒爸沒媽的孩子,給你吃給你穿,還讓你入贅當上門女婿,現在公司出了問題,你說走就走?”
“而且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你讓他一出生就喝西北風嗎?!”
等她發泄夠了,我才緩緩開口:
“你實話實說,你肚中的孩子,是誰的?”
聽到這話,薑晚檸頓時慌了神:
“你聽誰胡言亂語,這孩子當然是你的。”
我早知道,她一說慌就喜歡雙手交叉握著,現在這點小舉動自然沒跳出我的眼睛。
看我沒再理會她,薑晚檸變得更加急躁。
薑晚檸伸手就打翻了桌上的保溫盒。
滾燙的雞湯瞬間潑在我的右臂上,鑽心的疼讓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瞬間疼的我冷汗直流。
我想去按床頭的醫護鈴卻被薑晚檸死死按住了手。
“傅硯禮,我薑家好心收留你,你別不知好歹!今天你要麼答應回公司,要麼就別想叫護士!。”
此時,宋予安著急忙慌跑了過來,臉色慘白:
“不好了,薑總,公司被上門收債的人圍住了,他們說再拿不出錢,就要搬東西抵債了。”
劇烈的痛楚讓我渾身發抖,我看著薑晚檸,聲音裏滿是嘲諷:
“你搶走我的房產,拿走我的職位,現在還想拿走我的命是嗎?薑晚檸,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被你隨便拿捏嗎?”
薑晚檸終於鬆開了抓住我的手,任由我按下醫護鈴,嘴裏還在強撐:
“就算你不願意幫忙也沒事,隻要拆遷款下來,公司的問題都解決了。”
我看著她這副樣子嘴角,忍不住嘲諷道:
“別等了,老家房子的拆遷計劃,我早就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