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哥哥沒有來。
第三天,也沒有。
護士說ICU那邊出了狀況,他嫂子突然高燒不退,他一直守在那邊。
我說沒關係,讓他忙他的。
其實我心裏清楚,他來不來都無所謂了。
我的時間不多了。
主治醫生今天來查過房,出去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護士長後來悄悄告訴我,說我的各項指標都在惡化。
“最多還有一個星期。”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眶紅紅的。
我笑著安慰她:“沒事,我早就有準備了。”
她沒說話,隻是幫我掖了掖被子,轉身出去了。
下午,我把第二封信寫完了。
連同第一封一起,放進信封裏。
又把那六萬塊錢數了一遍。
本來想讓護士長轉交給哥哥的。
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肯定不會要的。
不如捐給醫院,還能幫到別人。
我把錢和信都交給護士長,交代了幾句。
她聽完,眼淚就掉下來了。
“小沈,你才二十三歲......”
“沒關係。”
我衝她笑笑。
“活夠了。”
傍晚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小時候,哥哥背著我去上學。
那時候爸媽剛走,家裏窮得揭不開鍋。
哥哥白天打工,晚上還要熬夜學習。
可他從來不讓我受一點委屈。
我生病了,他把自己的飯省下來給我吃。
我想要新書包,他攢了三個月的錢給我買。
他說,雨檸,你好好讀書,以後哥哥供你上大學。
等你出息了,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我說,好,哥,我一定好好讀書。
夢醒的時候,我發現枕頭濕了一大片。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我躺在黑暗裏,忽然很想見哥哥一麵。
不是為了解釋什麼,也不是為了要一句道歉。
就是想見他一麵。
告訴他,這五年,我沒有怪過他。
他隻是被人騙了而已。
他隻是太愛媽媽了,所以才會那麼生氣。
我理解他。
可是......我也好想他。
深夜,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我以為是護士來查房,沒有睜眼。
直到一隻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我睜開眼,看見哥哥坐在床邊。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胡子拉碴。
看起來比我還像個病人。
“雨檸。”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我查清楚了。”
“當年的事......不是你做的。”
我愣住了。
他繼續說,聲音開始發抖:
“是她,是她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她嫉妒你,所以設計陷害你。”
“是我錯了......是我錯怪你了......”
他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一顆一顆,砸在我的手背上。
“雨檸,對不起......”
“對不起......”
我看著他哭成這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五年了。
我等了五年的這句對不起。
終於等到了。
可是為什麼,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門口傳來腳步聲。
護士長站在那裏,臉色很難看。
“沈先生,ICU打電話來了。”
“你妻子醒了,她說有話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