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惜月是在一陣熟悉的消毒水氣味中醒來的。
她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
稍微一動小腹就傳來撕裂般的鈍痛,無聲地提醒著她不久前經曆的驚魂一幕。
“月月,你醒了?”
她微微偏過頭,看見陸司銘坐在床邊,眼睛布滿血絲,伸手就想來握她的手。
顧惜月下意識地縮回了手,動作幅度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
陸司銘的手僵在半空,轉而化為濃濃的愧疚。
他搓了搓臉,聲音放軟:“月月,你嚇死我了。”
顧惜月以為自己會失望,可是在他將她親自推下去的瞬間,她的心裏連那最後一絲恨意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想,她是徹底放下這三年了。
這時,醫生拿著病曆本走進來,語氣嚴肅地告誡:“你知不知道你剛生產完不久?身體根本經不起這種折騰!”
“子宮內膜脆弱,劇烈運動可能導致大出血,甚至危及生命,還去蹦極簡直是胡鬧!”
醫生的目光掃到一旁的陸司銘,不滿的提醒:“先生,你對你老婆上點心,上次是偷偷摸摸離開,這次是帶她去蹦極,已經死了一個,這次你還想繼續傷害身邊的家人嗎?”
陸司銘一怔,“什麼……”
就在醫生打算重新複述一遍時,顧惜月輕聲打斷。
“醫生。”
“我下次會注意的,我現在想休息一下。”
醫生看了看她蒼白的臉色,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記錄完便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再次陷入寂靜。
許久,顧惜月才沙啞的開口:“林棠呢?”
陸司銘語氣頓了頓:“我知道你會生氣,所以先讓小棠回去了,小棠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性子太直,想法簡單,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好不好?”
顧惜月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她目光清明地看向他。
“陸司銘。”
她開口,聲音不大,卻讓陸司銘心頭一跳。
“林棠把我推下去,這是故意傷害。”
“不是在造成嚴重的後果後的才叫做傷害,這一次是我運氣好,沒出什麼事,那下次呢,是不是隻有我死了才叫做故意傷害?”
“不是所有的傷害都可以用一句無心揭蓋過去,我有權利追究她的責任。”
說著,顧惜月拿過手機,就要撥打報警電話。
卻在亮起屏幕的一瞬間,被陸司銘奪了過去。
他的語氣帶著責備和無奈:“月月,小棠她就是好心辦壞事,你能不能別這麼不依不饒?”
顧惜月死寂的心,還是因為他的話泛起一點刺痛。
這一刻她無比清晰的認識到,陸司銘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薄情。
她深吸一口氣:“陸司銘,你有想過要是被推下去的人是她,你還會是現在這樣的態度嗎?”
“你不能因為不愛,就不把我的命當回事。”
可是,即使這個時候了,陸司銘依舊覺得她是因為吃醋,在無理取鬧。
他壓下眉心間的疲憊。
“月月,你現在都是當媽媽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喜歡吃醋,要是我們的寶寶知道他有一個小醋包媽媽,會怎麼想嗯?”
“小棠已經很愧疚了,你就不要鬧了好不好?”
孩子兩個字像針一樣紮在顧惜月心上。
但她隻是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更加銳利:“手機給我。”
她的固執徹底點燃了陸司銘強壓的火氣。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連日來的壓抑和此刻的煩躁讓他口不擇言:
“夠了!”
“月月,我配合你那套一板一眼的生活,放棄我喜歡的運動,收斂我所有的性子,我真的很累,你就不能也為我想一想嗎?”
“為什麼不可以看在我的麵子上,讓這件事過去呢,能不能不要再這麼固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