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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科還沒到，科室主任老陳先急匆匆趕了過來，額頭一層薄汗。

“張曉，怎麼回事？我剛聽說有家屬在這裏鬧，還拍了視頻？”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窗口的同事就七嘴八舌地把剛才王莉的潑婦行徑描述了一遍。

老陳聽著，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掃了一眼我電腦屏幕上還沒來得及關閉的病曆頁麵，歎了口氣：“哎，怎麼又是這個王莉。她剛才放話說要去院長辦公室？”

“她是這麼威脅的。”

我點了點頭。

老陳的擔憂寫在臉上，院長最忌諱這種影響醫院聲譽的糾紛。

“這樣，張曉，你先把手頭工作放一放，去我辦公室坐會兒，避避風頭。這邊我先頂著。”

老陳試圖安撫我，這是他一貫的息事寧人作風。

“主任，我沒做錯任何事，流程合規，解釋到位。”

“現在離開，反而顯得我們心虛。”

老陳還想再勸，他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一變，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喂，院長？是，是，我聽說了一點......正在處理......”

“什麼？她真的上去了？還帶著......”

“好，我明白，我馬上讓張曉過去解釋清楚！”

掛了電話，老陳一臉為難地看著我：“院長電話，說那個王莉和她老公直接堵到他辦公室門口了，鬧得不像話。”

“院長讓你......上去一趟，當麵說清楚情況。”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她老公好像真有點來頭，說話挺衝，你......小心點，態度好一些，千萬別再激化矛盾。”

去之前，我要求去趟廁所。

老陳答應了。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

趾高氣揚的熟悉女人聲音傳來。

“......劉院長，您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那個叫張曉的，態度極其惡劣，不僅卡著我們孩子的救命錢，還侮辱我們人格！”

“我老公跟衛生局的張副局可是老朋友了，這事要傳出去，對醫院影響多不好！”

我推門進去。

王莉一見我，立刻像鬥雞一樣趾高氣揚：

“劉院長，就是她！就是這個小賤人！”

“王女士，請你注意言辭。”

院長沉聲打斷了她，目光隨即落在我身上。

“張曉，聽說你們在報銷問題上有些誤會，家屬情緒比較激動。”

“你把具體情況，再詳細說明一下。”

院長的語氣與其說是讓我解釋，不如說是在暗示我盡快平息事端。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平穩：“院長，關於王女士女兒的醫療費用報銷，完全依照本市醫保政策和醫院規定執行。”

“之所以報銷比例低，主要原因是兩部分：一是家屬入院初期簽署了《拒絕洗胃知情同意書》，後續改變主意進行的洗胃及相關藥物費用，部分屬於自費範疇。”

“二是住院期間，家屬多次要求並簽字確認了數項非必需的檢查，這些項目也屬於全自費。”

“你放屁！”

王莉丈夫於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亂響。

“什麼拒絕同意書？那分明是你們嚇唬我老婆簽的！”

“那些檢查也是你們醫生說有必要才做的！”

“現在想賴賬？我告訴你，我這就給張局打電話！”

他作勢掏出手機，眼睛卻瞟著院長的反應。

院長眉頭緊鎖，顯然對眼前的僵局感到棘手。

我看著他那色厲內荏的樣子，沒有驚慌，隻是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所有的溝通和簽字記錄，包括家屬提出額外檢查要求的錄音，病史中都有詳細存檔。”

於先撥號的動作僵住了，臉上閃過慌亂。

王莉則像被踩了尾巴：“錄音？誰知道你們有沒有篡改！”

“劉院長，您看看她這是什麼態度！”

“犯了錯還這麼囂張！這種員工不開除，簡直天理難容！”

院長揉了揉太陽穴，顯然被吵得頭痛。他看向我，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張曉啊，你看......”

“家屬情緒這麼激動，是不是我們在操作上，還有可以更......人性化一點的地方？”

“畢竟，患者家屬也不容易。”

連院長都開始傾向於和稀泥。

我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

王莉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就在這時，我放在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沒有去看，但我知道那是一條特定聯係人的專屬提示音。

我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掠過麵露得意的王莉夫婦：“院長，製度的剛性，恰恰是為了保證對每一位患者的公平。”

“如果今天因為某些人聲稱的關係就網開一麵，那才是對遵守規則的其他患者最大的不公。”

“至於，於先提到的衛生局張副局長......”

“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更直接的溝通方式。”

“不如，就喊他過來吧。”

話音落下，我清晰地看到於先的瞳孔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