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
小雅已經睡了。
我輕手輕腳地把藥放在床頭。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我拿出來一看,是轉賬提醒。
顧廷之轉賬:50,000,000.00元。
備注:後天是爺爺忌日,回來看看。買身像樣的衣服。
在昏暗的房間裏,手機屏幕的光顯得格外刺眼。
我盯著那串數字,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
不是驚喜。
是恐懼。
錢到賬的瞬間,我衝進狹窄的衛生間,對著馬桶幹嘔起來。
腦海裏像是被人硬生生撕開了道口子。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記憶,帶著血腥味湧了出來。
五年前。
林婉查出尿毒症。
全家亂成一團,母親哭得昏死過去。
配型結果出來,隻有我合適。
我拒絕了。
憑什麼?
憑什麼我要為了陷害我的人割掉自己的腎?
母親跪在我麵前,把頭磕得砰砰響:
“林霖,媽媽求你了!婉婉身體弱,沒有腎她會死的!你身體好,少一個沒關係的!”
我還是不肯。
直到林婉找到了顧廷之。
不知道她說了什麼,顧廷之找到我,眼神冷得像冰。
“林霖,林家養了你這麼多年,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
我看著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心如刀絞。
“如果我不捐呢?”
顧廷之沒說話,隻是把文件扔在桌上。
那是爺爺公司的貸款合同。
如果不簽字,爺爺的心血就會毀於一旦。
“林霖,別太自私。”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為了保住爺爺的公司。
我妥協了。
我上了手術台。
冰冷的手術刀劃開皮膚。
那一刻的絕望,比麻藥失效還要痛。
手術很成功。
林婉活了。
我少了顆腎。
術後傷口還在滲血。
警察就來了。
林婉偽造了我貪汙公款的證據,兩百萬,鐵證如山。
顧廷之作為公司總裁,在諒解書上簽了字——拒絕諒解。
我就這樣被送進了監獄。
入獄第一天,我發起了高燒。
傷口化膿,疼得我在地上打滾。
獄醫冷漠地給了我兩片退燒藥。
我在高燒中做了三天三夜的噩夢。
夢裏全是顧廷之冷漠的背影,和母親抱著林婉喜極而泣的畫麵。
沒人記得,還有個剛剛失去腎臟的女兒,正在監獄裏掙紮。
“嘔——”
我趴在馬桶邊,吐出一口酸水。
衛生間的鏡子裏,映出蒼白的臉。
我伸手摸了摸左側腰後的位置。
猙獰的疤痕,像蜈蚣一樣趴在我的皮膚上。
每逢陰雨天,它就會隱隱作痛。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是顧廷之發來的消息:【林婉也會去,你忍著點。】
忍?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嘴角勾起笑。
五千萬。
買一張門票。
這出戲,我不僅要演。
還要演得轟轟烈烈。
既然你們非要逼我回去。
那就別怪我,把你們的體麵,全都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