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傭人說完,將西服拎到眾人眼前。
原本高定奢華的西服,此刻就像一根一根破爛布條似的,垂在那。
沒想到裴傑為了陷害我,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還真是一出嚴絲合縫的陰謀,讓人找不出一點破綻。
我的視線下意識看向池秋,隻見她剛好也抬眸仰視我。
她緋紅的唇瓣,緊抿成一條線。
漂亮的眼中帶著失望和震驚,讓我心頭一顫。
我扶著欄杆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隻因我比誰都知道,性格溫和的她一旦真的動怒,手段卻比誰都狠。
池秋聲音冰冷:
「裴景川,你還不滾下來給阿傑道歉認錯!」
我依然站著沒動,隻是繼續注視著她。
池秋麵色陰沉到滴水,立即吩咐保鏢:
「去將他給我帶下來。」
我轉身想離開,卻發現這個家裏,我根本無處可去,而想走出大門,必須還得經過一樓。
最終,我放棄掙紮,任由保鏢們強行將我拖下樓,我的小腿也因此被磕得青青紫紫。
直到被拖到一樓,我終於想起來一件事,我抬手指向樓道的紅光:
「我沒做過這些,你們可以查監控!」
「放肆!你是說阿傑冤枉你了?」
樓上,我爸媽聞聲出來,都是一臉憤怒。
池秋眉頭微皺,衝我耳語:
「裴景川,上輩子你害死阿傑,這輩子還要害他,難道就沒有絲毫愧疚之心,現在道歉,我願意幫你說句好話。」
她這話,仿佛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我惶然辯解:
「我沒有,是他自己出國揮霍無度,囂張跋扈,惹怒當地人被活活打死——」
話音未落,啪!
她覺得我故意抹黑裴傑,難以忍受,扇了我一巴掌:
「裴景川,你欺負阿傑也要有個限度,他是我池家未來姑爺,別說是你,任何一個人都不許動他一根汗毛。」
「你現在必須向他鄭重道歉!否則別怪我不近人情。」
她一字一字,冷漠又無情。
這刻,我徹底心涼。
難怪,上一世池秋本來已經接受了我,主動提起紀念日該怎麼過。
可得知裴傑客死異鄉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卻急轉直下。
在家裏,她寧願當個聾啞人,也不願意對我有所回應。
原來在她心裏,我是嫉妒成性,追殺養弟的大惡人。
本以為我已徹底死心,對她沒有任何期盼。
可此時,內心委屈突然湧上心頭。
我環顧四周,希望有個人能幫我說句話,但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用憤怒譴責的眼神看我。
他們寧肯相信裴傑的一言之詞,也不願多麻煩去查一下監控。
真是可笑至極。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喑啞道:
「對,是我的錯,可以了嗎?」
我不想再與他們多說一句,他們不就是想要我這個答案嗎,那我便給他們。
我爸冷哼一聲:
「給裴景川關禁閉,上八道鎖,誰都不許給他飯吃,要是誰把他放出來,就直接辭退!」
被保鏢拖走時,我聽見裴傑故意大聲道:
「秋秋,你平時溫柔似水,給了某些人不該有的期待,現在為我衝冠一怒,他肯定會心碎吧?」
池秋靜了一瞬,冷漠道:
「他蹬鼻子上臉,不配我給他好臉色。」
我自嘲一笑。
上一世,所有人都羨慕我,說我娶了個溫柔賢惠的好妻子。
卻不知道,她對誰都好,唯獨對我不好啊。
鄰居家的小孩,獨自一人在家吃飯被燙到嘴,她馬上送小朋友去醫院。
而我為做她愛吃的油炸雞翅,被油燙到小腿,她看都不看一眼,隻覺得我故作矯情。
可那明明是半鍋的滾油,我的小腿當場被燙下一層皮,鮮血順著我的腿瘋狂往下流。
後來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我的腿落下一大塊傷疤,還傷到骨頭,導致我又變成瘸子。
我就這麼帶著傷疤,瘸著腿,過完後半生,直到我吐血而死那刻為止。
想到這些過往,我心一陣陣的抽疼。
是為自己不值。
還好這世不會再有這些事發生。
接下來,我被重新關進禁閉室,不知過去了多久。
腦海中走馬燈閃過,瀕死時,房門被打開,有人踢了如同爛泥般的我一腳:
「明天就是婚禮了,阿傑怕你搗亂,你這個禍害現在就走!」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來人,隻能從他的聲音裏辨別出,是我爸。
我指尖微顫,原來,我被關了整整五天了。
我伸手想去抓他的褲腳,讓他先給我喝點水。
隻是,手還沒抓上他的褲腳,我爸直接提起我,將一個行李箱塞進我懷中。
他冷嗤一聲:
「別裝了,你是大少爺,誰敢真的苛待你,錢已經打過去了。」
我像死狗一樣被推出別墅時,餘光瞥到客廳裏的鐘表。
淩晨兩點,悄無人煙。
院中,除了我一人,一行李,一車,一司機,什麼都沒有了。
就好像我來的那天,他們怕裴傑情緒激動,不敢大張旗鼓迎我,隻讓池秋靜悄悄把我接到家認親。
車子啟動,開向機場。
我向司機要了袋餅幹,和一瓶礦泉水。
喝完一瓶水後,我迫不及待拆開餅幹袋子,吃得狼吞虎咽。
卻沒想到,車子忽然一個急刹。
安全帶死死勒住我的胸腔,我嗆得捶胸,嘴裏滿是血腥氣。
抬眸,眼前明亮的遠光車燈光中,出現了一道高挑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