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隻是個大山裏走出來的孩子。
遊樂園裏的一切,對我都極為陌生。
我抱著期待,拿著自己兼職賺來的收入,一咬牙花了大幾百買了兩張遊樂園的門票。
但對出身豪門的沈皓來說,卻是小時候就已經玩到滾瓜爛熟,玩到想吐就普通遊樂項目。
可他卻沒有表現出半分的不耐煩和無聊。
反倒像個第一次來遊樂園的孩子,表現的我還要激動興奮。
還是等到畢業時的同學聚會時,我才從他的室友嘴裏知道,其實那天去的遊樂園,他早就在五六歲的時候就來過無數次。
他隻是在保護那時的蘇晴,保護我那顆脆弱的自尊心。
甚至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時因為遊樂園景區的物價高昂,一碗份量少的可憐的混沌都要二三十。
沈皓知道我兼職不易,在食堂兼職一天也就一百不到,又擔心他出錢會傷害到我的自尊心。
所以他專程在自己的包包裏裝了兩桶泡麵和好多小零食,騙我說他家裏管的嚴,其實早就很饞泡麵了。
就這樣,一個平時零花錢都要大幾萬的豪門大少爺,就這樣陪著一個灰姑娘,三十多度的三伏天,坐在人來人往的露天長椅上,接著免費的熱水吃著泡麵。
明明隻是四塊五一桶的泡麵,那天,我卻覺得格外好吃,連湯都一滴不剩喝個精光。
後來,我拚了命的工作,拚了命地應酬,隻為有朝一日,成為配得上他的人。
可那個味道,卻成了往後十年裏,我再也沒嘗過的滋味。
我回頭,看著自己奮鬥了十年的摩天高樓。
這十年,沈氏的公司越做越強,連分部的辦公樓已經高聳入雲。
可我和沈皓的感情,反而轟然倒塌了。
說起來,我和沈皓的相遇,就是典型的豪門大少爺和灰姑娘的故事。
父親早逝,我由母親拉扯大。
那時我除了上課,幾乎擠出每一分鐘兼職打工,幫人代課。
直到一個無賴不僅拖欠代課費,還帶了自己兄弟想讓我把身上所有錢交出來。
我滿心絕望,是沈皓帶著保鏢救了我,把我從地上拉起來,還說要請我吃飯。
他說他成績不好怕掛科,請我幫他期末突擊補習。
其實我知道他成績很好,這隻是他幫我的手段。
我被他的善良開朗吸引,逐漸走到了一起。
告白當天,他曾牽著我的手向校園裏每一個人宣告:
「這是我的學霸校花女朋友!」
畢業時,我放棄公派出國留學。
工作時,我放棄國外大廠年薪百萬的高管工作。
我隻想守著沈皓,樸素地希望和他結婚,生子,相伴到老。
原本,一切都在越變越好。
直到一年前,沈皓出國的青梅陳雪寧回國那天,一切都變了。
那天沈皓第一次拋下生病的我,隻為了去機場接陳雪寧。
晚上他在接風宴喝到爛醉,躺在陳雪寧懷裏撒嬌不肯跟我回去,哭著問:
「寧寧,你怎麼才回來啊!」
從此,我因為陳雪寧和他爭吵不休。
我想讓他有邊界感,他卻控訴我控製欲太強,讓他連個朋友都不能有。
他甚至麵帶諷刺地說,算起來,陳雪寧和他從小相識,我才是那個後來者。
直到兩個月前,陳雪寧給他發來結婚請柬那天,拒絕我99次求婚的他忽然靠在我懷裏,悶悶道:
「蘇晴,要不我們也結婚吧?」
搖搖頭,我甩掉曾經的回憶,轉身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公司。
可還沒走多遠,隔壁工位的同事小張卻突然叫住了我。
「晴晴姐,你的東西忘記拿了!」
她是半年前才入職的新人。
實習期因為不熟悉流程,差點因為填錯數據被開除追責索賠,我好心提醒指出她的錯誤,這才保住了她的前途。
自那以後,她也成了我在公司,為數不多勉強稱得上朋友的人。
「晴晴姐,我看你之前每天都要擦拭保養這條項鏈,它對你肯定很重要吧?」
我循著視線看去,發現她說的,是我放在抽屜裏的一條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