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老宅的台階上坐到天亮,渾身凍得僵硬。
陸惟深回來時,看見我,眉頭立刻皺起。
“你在這坐了一夜?”他的語氣裏帶著責備。
“是存心要讓自己生病,好讓我更愧疚嗎?”
我心口一痛,低下了頭。
第二天,他帶我們去了海邊度假酒店。
餘笙自然同行。
我被安排在離主樓最遠的獨立木屋。
“這裏清靜,你好好休息。”
我知道,他是怕我的味道打擾到主樓的其他客人,尤其是餘笙。
深夜,海風呼嘯。
熟悉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嚨,哮喘犯了。
我顫抖著去摸常備的急救噴霧,噴入口中卻毫無作用。
拿起瓶子對著光一看,裏麵竟是維生素水。
我跌撞著衝出木屋,拚命向主樓跑去。
露台上,陸惟深低沉的聲音隨風傳來。
“媽,我知道餘笙更合適。”他停頓了很久,聲音裏滿是掙紮。
“但沈棲竹她畢竟為我弄成這樣,我總不能真的扔下她不管…”
他的話像冰錐,刺穿了我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
原來,留下我僅僅是因為責任。
就在這時,餘笙從陰影裏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
“聽清楚了嗎?”她逼近我。
“他對你隻有責任和愧疚,你活著就是他永遠甩不掉的包袱和汙點!”
我想反駁,卻因窒息說不出話,她突然伸手,用力將我往後一推!
“你為什麼就不肯自己消失!”
我驚叫著從樓梯上滾落,額頭重重磕在台階邊緣,溫熱的血瞬間模糊了視線。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陸惟深衝了過來。
餘笙瞬間變臉,撲進他懷裏,哭聲淒切:“惟深哥!她突然衝過來要打我…”
陸惟深看到我滿臉的血,眼神一瞬的驚慌後,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沈棲竹!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除了沒完沒了地惹麻煩,你還會什麼?是不是非要我把這條命當場還給你,你才滿意!”
我望著他,眼底最後一點光徹底熄滅了。
原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罪。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額頭的血滴落在胸前。
我拖著仿佛不屬於自己的傷腿,一步一步踉蹌地走向漆黑冰冷的大海。
海水沒過腳踝,刺骨的寒。
身體在不斷下沉,冰冷的海水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奪走最後一絲空氣和溫度。
意識徹底沉入無邊黑暗的前一秒,我仿佛聽到了岸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