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會上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而我，像個誤入大人世界的異類。

我緊張地攥緊蕭澤南的衣角，躲在他高大的身影後麵，不敢去看那些探究和好奇的目光。

他似乎也覺得帶我來是個錯誤，眉頭一直緊鎖著。

就在這時，全場的焦點突然轉移了。

馮新瑤挽著長發，穿著一身星光閃耀的深藍色晚禮服走進來。

她像新娘一樣，挽著一個英俊挺拔的男人的手臂，優雅地走進會場。

我清楚地感覺到，蕭澤南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甚至能聽到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聲音。

他把我粗暴地安置在角落的沙發上，命令道：“待在這裏，不許亂跑。”

然後，他端起一杯香檳，頭也不回地走過去拉開馮新瑤。

馮新瑤半推半就的和蕭澤南來到舞池中央。

燈光追隨著他們，兩人在悠揚的音樂中低聲交談著，他低頭看她，她抬頭望他。

像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我的心，像是被無數根細密的針同時紮了進去，卻又感覺不到疼。

因為我看到蕭澤南的臉上那久違的笑容。

原來，他不是不會笑，隻是不會對我笑。

即使這樣，我依然開心，隻要澤南哥喜歡，我也喜歡。

一曲終了，我是全場笑的最開心的那個，也是全場唯一鼓掌的那個。

卻招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蕭澤南轉頭去應酬，而馮新瑤端著一杯紅酒，搖曳生姿地向我走來。

“楚書然，看到了嗎？”

“他心裏的人是我，從來都是我。”

“你不過是一個他甩不掉的累贅，一個模仿你姐姐的贗品。”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她彎下腰，湊到我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著。

“你知道嗎？當年澤南為了湊錢給你治病，跑去黑市賣血。”

“後來實在沒辦法，才賣掉了他最珍視的那套德國進口的畫具。”

“那是他當畫家的夢啊，他視若生命的夢。”

“是你，是你親手毀了他的人生！”

“你為什麼不去死？！”

我瞪著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看著馮新瑤。

“我為什麼要去死？”

馮新瑤閉上眼睛，臉上充滿無奈。

她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

“因為你死了，澤南哥才會真正開心！”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馮新瑤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猛地將她自己杯中的紅酒，朝著旁邊展台上一幅裝裱精美的名畫潑了過去！

酒紅色的液體，瞬間汙染了那片寧靜的雪景。

然後，她迅速地將那個空掉的玻璃杯，塞進了我的手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

緊接著，她像是受了天大的驚嚇，猛地後退一步，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楚書然瘋了！”

“她毀了莫奈大師的畫！”

這一聲尖叫，像一顆炸彈，瞬間引爆了整個宴會廳。

音樂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震驚，鄙夷，嘲諷，幸災樂禍。

我手裏握著那個還殘留著紅酒的杯子，百口莫辯。

我嚇得渾身發抖，隻能不停地搖頭。

“不......不是我......不是......”

蕭澤南撥開人群，快步衝了過來。

他看到的，正是我手握酒杯，而名畫被毀的“人贓並獲”的場麵。

他甚至沒有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直接揚起手，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啪！”

清脆響亮。

我好像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雨夜，姐姐為了保護我，倒在血泊裏的那一幕。

恐懼和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再也控製不住，崩潰地尖叫起來，抱著頭蹲在地上。

“不是我！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

“不是我......”

在全場上百雙眼睛的注視下，一股熱流，從我的身下湧出。

我因為極度的恐懼，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