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晚我等到裴舛回家,直接問起病房的事。
他脫下西裝外套,動作流暢自然。
“一位重要客戶的父親,病情危急。”他的語氣平靜。
“我們律所仰仗他們很多。媽媽那邊我再想辦法。”
他看向我,眼神裏帶著無奈,甚至還有一絲責備。
“舒舒,你現在懷著孕,不要太過敏感。”
好一個“不要太過敏感”。
我看著他完美的表情管理,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深夜的門鈴聲打破了寂靜。
透過貓眼,我看見唐洛伊站在門外。
她的左臉頰紅腫,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裴律師......”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周傲他又......我想谘詢離婚的事。”
裴舛讓她進門。
我清楚地看見他眼神裏的急切,那種專注程度遠超一個律師對普通客戶的關心。
他去拿醫藥箱,我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唐洛伊。
她的手指在發抖,接過水杯時刻意避開我的視線。
我坐在她對麵,試探著問:“唐小姐,你父親的身體好些了嗎?能住進病房真是萬幸。”
這句話像按下了某個開關。
唐洛伊立刻抬起頭,感激地望向裴舛,脫口而出:“多虧了舛哥幫忙......”
“洛伊!”裴舛厲聲打斷她,臉色瞬間沉下來。
唐洛伊立刻噤聲,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
她把自己縮成一團,像個受驚的小動物。
這個姿態楚楚可憐,卻讓我感到一陣惡心。
舛哥。
她叫他舛哥。
而裴舛的反應更是印證了我的猜測。
如果隻是普通的律師客戶關係,他為什麼要阻止她說下去?
如果問心無愧,為什麼要如此緊張?
裴舛很快調整好表情,重新變回那個專業的律師。
“洛伊,這些話不該在現在說。”他的語氣緩和下來,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依然明顯。
我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心一點點沉下去。
這一刻,所有的懷疑都得到了證實。
唐洛伊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開始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裴律師,對不起時小姐,我太失態了......”
裴舛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沒事,你先冷靜一下。”
這個動作刺痛了我的眼睛。
七年的婚姻,我太了解裴舛了。
他的溫柔從來都是有分寸的,不會輕易與人發生肢體接觸。
可現在,他對唐洛伊的關心明顯越界了。
我站起身,借口要去休息。
裴舛點點頭,注意力依然在唐洛伊身上。“你去睡吧,我陪洛伊把情況了解清楚。”
洛伊。
他又叫了一次這個名字。
如此自然,如此熟稔。
回到臥室,我關上門,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
外麵傳來他們壓低的交談聲,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那種氛圍讓我窒息。
我想起懷孕這幾個月來,裴舛總是以工作忙為由晚歸。
想起他手機永遠不離身,連洗澡都要帶進浴室。
想起他偶爾的心不在焉,和我說話時飄忽的眼神。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覺。
那個完美的丈夫,也許早就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把溫柔給了別人。
唐洛伊離開時已經淩晨兩點。
裴舛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在我身邊躺下。
我假裝睡著,感受著他平穩的呼吸。
這個曾經讓我安心的聲音,此刻卻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
裴舛和唐洛伊之間,絕不僅僅是律師和客戶的關係。
那個叫唐洛伊的女人,正在一點點蠶食我的婚姻。
而最讓我心寒的是,即使到了這個地步,裴舛依然在試圖維持他完美的表象。
他以為他能掌控一切,包括我的信任和盲目。
但我不再是那個被他溫柔假象蒙蔽的妻子了。
今晚的每一個細節都在告訴我:
是時候看清真相了,無論那個真相有多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