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親突發急性心梗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在整理從非洲帶回來的工作資料。
電話那頭父親的聲音都在發抖,說醫院沒有床位。
我第一時間打給裴舛。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一如既往的沉穩:“別急,我來解決。”
這句話像定心丸,七年來從未失效。
我相信他,就像相信太陽每天都會升起。
掛斷電話後,我坐在醫院冰冷的走廊長椅上等待。
裴舛的人脈網遍布這座城市,找個床位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我甚至開始規劃母親住院期間需要準備的物品清單。
第二天一早,我趕到醫院。
護士站的護士認出我,麵露難色:“對不起時小姐,裴律師要的VIP病房,昨天下午剛剛收治了一位重症病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下午三點左右入住的。”
正是我給裴舛打電話後不到一小時。
以他的效率,不該是這樣。
一絲不安悄然爬上心頭,但我很快壓了下去。
也許隻是巧合,也許那位病人情況確實更危急。
傍晚,我給裴舛送換洗衣物到律所。
他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我正要推門,裏麵傳來助理和同事的閑聊。
“裴律對唐小姐的事真上心,親自打的電話......”
唐小姐?
我的腳步頓住。
就在這時,裴舛講電話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
那是我從未聽過的語調,帶著疼惜和溫柔:“洛伊,別怕,叔叔已經安頓好了。有我在,不會讓你一個人扛。”
洛伊。
唐洛伊。
空調事件那個微小的異樣瞬間被放大無數倍。
那個被他特意關照不要直吹空調的女人,那個讓他用如此溫柔語氣說話的女人。
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腦子裏飛速閃過所有片段:
同學聚會上他撥動空調葉片的動作,母親被占用的VIP病房,助理口中的“唐小姐”,還有此刻這個陌生的裴舛。
七年來建立的認知在崩塌。
那個對誰都溫柔體貼的丈夫,他的溫柔是不是也有等級之分?
而唐洛伊,顯然在他那裏享受著最高級別的關照。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辦公室的門。
裴舛已經掛斷電話,正低頭翻閱文件。
看見我,他露出慣常的溫和笑容:“來了?”
他的表情無懈可擊,仿佛剛才那個電話從未發生過。
可我知道,有什麼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我把衣物放在沙發上,狀似隨意地問:“媽媽的病房......”
“我正在想辦法。”他打斷我,語氣依然沉穩,“那位病人情況特殊,我們再等等。”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他的表情無可挑剔。
可我已經無法像從前那樣全盤接受。
那個叫唐洛伊的女人,還有裴舛對她超乎尋常的關心,像一根刺紮在我心裏。
離開律所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裴舛已經重新投入工作,側臉專注而認真。
他永遠是這樣,永遠理智,永遠從容。
可此刻,這種完美卻讓我感到一陣寒意。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撫摸著自己五個月身孕的肚子。
孩子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我的不安。
我開始回想這幾個月來裴舛的種種細節。
他加班變多了,手機總是隨身攜帶,偶爾會對著屏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些原本被我用“工作壓力大”來解釋的細節,此刻都蒙上了一層可疑的色彩。
如果他的溫柔不是天生的教養,而是有選擇性的付出呢?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
我必須弄清楚,裴舛和唐洛伊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被他溫柔以待的女人,究竟在他的世界裏占據著怎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