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卻不滿意。
她死死盯著我,像是要從我臉上找出破綻。
"不對,你去看過心理醫生,對不對?"
我心頭一凜,猛地看向她。
"陳醫生,著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治療專家。"
她報出一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很不巧,那家診所,周氏有投資。"
"我調了你的就診記錄。"
她俯身,雙手撐在我病床兩側,將我困在她的陰影裏。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記錄上說,你采用了一種'暴露療法'。"
"主動接近與創傷事件相關的人或物,進行係統性脫敏。"
她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而我,周婧怡,這張臉......"
她指著自己,笑容殘忍而破碎。
"就是你選擇的,'脫敏工具',對嗎?"
病房裏的空氣仿佛被抽幹了。
我看著她眼中那點微弱的光徹底熄滅,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毀滅欲。
她什麼都知道了。
她知道了我最深藏的秘密,最不堪的利用。
我們之間最後一塊遮羞布,被徹底撕碎。
"工具用久了,就沒效果了。"
我聽到自己幹巴巴的聲音。
"所以你痊愈了,就一腳把我踢開。"
她替我下了結論,聲音平靜得可怕。
"林望,你比我狠多了。"
她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那眼神,再沒有半分溫度,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或者說,一件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垃圾。
"我至少,還給了你物質,給了你庇護。"
"你呢?你偷了我九年的感情,用來治療你自己的心病。"
"我們之間,到底誰更無恥?"
我無言以對。
在這場扭曲的關係裏,沒有贏家,我們都滿身瘡痍。
她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有恨,有怒,或許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被徹底否定後的絕望。
"滾吧。"
她轉過身,背對著我,聲音疲憊而冰冷。
"別再讓我看到你。"
"我怕我會忍不住,掐死你這個沒心的男人。"
護士進來幫我辦理出院手續時,周婧怡已經不見了。
那個保溫桶還放在床頭,裏麵是已經冷掉的、她親手熬的粥。
我曾以為,她永遠學不會這些。
我把它留在了病房的垃圾桶裏。
就像徹底丟掉那段不堪的過去。
拖著還未痊愈的身體,我回到了臨時租住的公寓。
陽光正好,灑滿小小的客廳。
收拾行李時,我隻帶走了那個小小的行李箱。
和離開周婧怡別墅時一樣。
當行李箱的滾輪聲再次在寂靜的樓道裏響起時,我知道,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樓下,出租車在等待。
載著我,駛向一個沒有周婧怡,也沒有周婧研的未來。